话音一落,陶权按下遥控器,迪斯科球下坠,绽放成无数银色碎屑。
他从光屑中走上去,接替霍湘在舞台的位置。
“欢迎大家在周一的晚上来到野合,我是陶权。”
客人给到比方才更热烈的欢呼,娟姐趁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单身。
陶权看着娟姐头上的发卡,“你猜猜。”
“我猜没有,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谈个姐弟恋!”娟姐笑道。
一旁杨哥笑得更大声:“你也配?”
“我让你说话了吗杨志国!”
霍湘:“别吵!”
陶权一直等到拌嘴结束,笑着扫视在场的人。
他很喜欢店里的迪斯科球,无论多少人,多少种情绪,都能被迪斯科球的千百个切面捕获。
鱼缸里的孔雀鱼在游,它们从来到野合起就那么自由,而他自己很快也要变得和它们一样自由。
“先给大家带来一首《爱乐之城》的爵士配乐,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周一。”
今晚表演阵势非常夸张,霍湘把舞台扩充了一半,除了常规乐器之外还有大低音贝斯和两个萨克斯。
音乐流淌,投影放着动物世界。
陶权在交错的亚马逊森林野蛮的光景里轻扫琴弦,客人们逐渐安静下来。
更多时候,来喝酒的人只把驻唱当做背景。
他们不一定会认真听驻唱在唱什么歌,他们只需要有人在唱歌。
今晚不一样,大家都是冲着陶权来的,有很多霍湘没见过的面孔,所有人都像凝望星空那样听着陶权吟唱,无数双瞳孔被银色光屑一轮轮扫过,拼凑成一片银河。
二十分钟后,表演来到即兴的部分。
陶权也终于有空好好看看霍湘。
刚才没敢分神是因为紧张,远比告别演唱会紧张,尤其是他察觉到霍湘时不时飘来的目光,非常担心自己弹错和弦。
人群里头的霍湘远远点了根烟,和平时一样把烟雾往没人的角度吹散,红色的烟星在这银色调的酒馆里非常显眼。
今晚,此刻,现在,是霍湘为他精心准备的毕业演出。
想到这一点,陶权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得到了回报,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快乐。
他嘴角克制不住笑,歌唱时若无其事与霍湘对视。
霍湘就在人群里站着抽烟,另一只手拿着酒杯,里面是他亲手凿的冰球,上头有银色光屑滑过,他甚至能闻见酒香。
于是他把想象出来的,带有浓密海风味的酒香,浇注在自己的琴音中。
兴许是海浪默默洗刷沙滩的声音,兴许是海鸥振翅而翔的声音,客人们听到的画面,也如迪斯科球一般千奇百态。
两段即兴结束,陶权清了清嗓:“接下来可以点歌。”
“真的吗!”娟姐站了起来,“你不是从来不点歌的吗?”
是的,那几年不管是陶权表演还是三驰表演,他都不让客人点歌,一贯坚持乐手唱什么客人就听什么,做是一个我行我素的掌柜。婻諷
因为他听说霍湘也是这样的掌柜。
陶权:“今晚可以,只要你点,只要我会。”
但传闻只是传闻,他接触霍湘的这段时间,发现霍湘只对熟客凶,且凶的背后都站在好心的立场,比如提前下班是担心客人喝太多,跟娟姐他们拌嘴是防止娟姐和杨哥吵起来。
娟姐:“吻得太逼真会吗!”
他从别人的形容里想象出来一个我行我素的霍湘,并加以模仿。
得到的结果是,他对每一个人都不客气。
客人给小吃提意见他会说不喜欢吃就退,客人想多待一会儿他会说别耽误我下班,也就让他经营出来的熟客很怕他,不敢管他叫陶权哥哥。
陶权:“当然会。”
可当他听见娟姐叫霍湘哥哥时,也希望自己被叫成陶权哥哥。
“牛啊陶掌柜!”娟姐拍手叫好。
点歌环节持续了两个小时。
其间霍湘忙于给客人续杯续小吃,没能细听陶权唱歌。
今晚陶权唱歌没用模仿他的那种唱腔,用的是原本低沉的音色,比平时更好听了。
霍湘忙了一波又一波,双脚都感觉有些累了。
正想抽根烟歇会儿,门口忽然连续传来风铃声,一群学生模样的男孩女孩涌了进来。
他们没挤进吧台,而是远远举起手机对着陶权。
台上的陶权定睛一看,旋即脸色一变,弹错一段和弦。
手机闪光灯在始料不及间亮起,一阵接着一阵,引得所有客人都回头望着这帮冒失的学生。
“权哥!”有人吼了一句。
霍湘反应过来这可能是陶权的粉丝,为了避免被认出来,把陶权的口罩和帽子戴上,紧接着走往舞台,示意乐队先停止演奏。
他挤到陶权身前拿走麦克风:“晚上好。抱歉你们能不能先别拍照,强光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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