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殷稷。
先前他重伤濒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呢?
拖着那副身体去她和齐王的大婚之地观礼时,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呢?
她眨了眨眼睛,没敢再想下去,眼见对方嘴唇干裂,连忙拿了帕子沾湿了给他擦了擦,一股懊恼却又涌了上来。
她明明都听到谢淮安说朝廷有异动,说龙船防守不严密,有心人都能混上来,她明明都想着要提醒钟白了,可怎么就没说呢?
殷稷这幅样子,有她的责任。
她轻轻抓住了殷稷的手,无声道:“对不起……”
外头响起说话声,蔡添喜推门进来:“谢姑娘,大人们听说皇上遇刺,想来探望。”
谢蕴混乱的思绪瞬间回笼,眼神冷了下去,这回的行刺绝对和船上的人脱不了关系,哪怕有异动的是京城,哪怕刺客是从京城派出来的,可若没有船上的人接应,怎么就至于如此悄无声息的就寻到了议政厅来?
要知道谢淮安可是都整日盯着龙船的,却仍旧寻不到她的位置,何况他人?
“就说皇上伤势严重,太医还在处理,请众位大人们明日再来。”
蔡添喜连忙应声,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又被谢蕴喊住了,他转身看过去,就见对方正看着他,目光亮得慑人:“蔡公公,你要看清楚,哪位大人最是从容不迫。”
刺客留下的伤口在要害附近,却不伤及性命,显然对方的目的不是弑君,而是警告。
但这一点旁人不知道,而知道的人大概率参与了其中。
蔡添喜目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倒退着出了门,不多时外头就响起说话声,等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蔡添喜才进来,刚要开口谢蕴就摇了摇头:“这是朝政,等皇上醒了公公告诉他吧。”
蔡添喜只好应了一声,却并没有退出去。
谢蕴又给殷稷喂了点参茶,放茶盏的时候才看见他还在:“公公还有事?”
蔡添喜其实也拿不准该不该提,是刚才出去传话的时候顺便听了一耳朵:“仿佛是今天来过的那位宋夫人又来了。”
谢蕴略有些惊讶,可念头一转就想明白了,龙船闹这么大动静,整个扬州都跟着戒严了,宋夫人得到消息也正常,母子连心,她应该也是担心殷稷的。
只是,殷稷想见她吗?
谢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请上来吧……”
“不必了。”
殷稷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他竟然赶在这档口醒了。
谢蕴连忙扶了他一把,殷稷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声音低了下去:“既然她要绝了这份亲缘,就不必多此一举了……反正在我心里,她十六年前就死了。”
甘之如饴
殷稷能说出这种话,想必是被宋夫人伤透了心,谢蕴便也没劝,蔡添喜眼见两人都是这幅态度,这才转身退出去传话。
谢蕴端过茶盏,想着再喂殷稷喝两口,一抬眼却瞧见他的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正紧紧看着外头。
虽然做了决定,可对他来说并不轻松。
“不然见一见吧?”
她轻声开口,倒不是想劝殷稷原谅宋夫人,只是离着滇南渡越来越近了,她想让殷稷身边多几个亲近的人。
然而殷稷摇了摇头,他脱力似的靠在了床头,目光也收了回来:“她未必是来看我的。”
有了前车之鉴,他已经不大敢自作多情了,比起宋夫人是因为关心而来探望他的,他倒是觉得对方更有可能是担心他一旦受伤,就顾不得宋家父子的事了。
他不想冒这个险,还是不见了。
他抓着谢蕴的手揉了好几下才定下神来:“桌案上有几份紧要的折子,你帮我取过来。”
谢蕴没有动,她又想起了谢淮安的话,殷稷这次遭难极有可能和他最近谋划的事情有关。
对方已经狗急跳墙到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反击,若是继续下去,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来。
太冒险了。
何况太医也说了,殷稷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休养。
“政务再重要也比不过龙体,回京再说好不好?”
殷稷睁眼看过来,眼底闪过一道流光,他喜欢听谢蕴说这种话,虽然她开口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口里比不过龙体重要的事关乎到他们谢家,若是知道了也未必还会再说这种话,但他在这一刻仍旧是高兴的。
这就够了。
他倾身亲了亲谢蕴的额头:“对方狗急跳墙,就证明被戳到了痛楚,这种时候必须要一鼓作气。”
“可是……”
“没关系,”殷稷打断了谢蕴的话,又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含糊却坚决,“这点手段吓不到我。”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一定要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哪怕会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也甘之如饴。
谢蕴听不到他的未尽之言,心口却莫名发沉,她还想劝他的,敲门声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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