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不顾,沿路不少宫人看见他,想着来搀扶一把,却都被他挥袖推开了。
他知道谢蕴被那么关着日子不会好过,或许会有流言蜚语,或许会被克扣用度,可再不好过也该是安稳的,不至于会有性命之忧,可祁砚却说她险些被人缢死。
谢蕴在他眼皮子底下险些被人弄死!
他低声下气地和王家服软,忍下屈辱认了那个孩子,难道是为了这样的结果吗?!
得寸进尺,得寸进尺!
他不管了,什么大局什么江山,他都不想管了,他要这个罪魁祸首死,不管是谁,他都要他死!
他猩红着眼睛拐进了幽微殿的长巷,两个守门的内侍看见他来慌忙跪了下去:“皇上。”
殷稷无心理会,径直推门闯了进去:“谢蕴,谢蕴……”
他开了卧房的门,一眼就看见了还悬在房梁上的白绫,他心神一颤,一瞬间竟觉得眼睛生疼。
“谢蕴……”
他看向床榻,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谢蕴睡得很沉,并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殷稷放轻动作将被子往下拽了拽,看见了那抹隐在衣领下的青紫。
他指尖发颤,好一会儿才将她的衣领拨开,横贯整个脖颈的痕迹刺得他浑身一抖,下意识扭开了头。
许久后他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去,抖着手抚上了她颈侧。
这要多疼啊……
他摩挲着手下肿胀的皮肤,迟迟移不开手,他不想让谢蕴知道他来过,可身体却不受控制,他僵持许久还是向本能缴械投降,伏下身去将人紧紧拢进了怀里。
没人来过
许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谢蕴睡梦中很不安稳,眉头紧紧拧着,额间满是冷汗。
殷稷用温热的掌心给她擦了一遍又一遍,却总是擦不干净,每每一擦完便会有新的冷汗渗出来,他只得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盼着她能因此睡得安稳一些,却不防备那只小爪子冰凉,冰得他掌心都颤了一下。
他环顾四周,见炭盆几乎要灭了,连忙起身收拾了一下,等炭盆重新旺起来,他身上的酒意几乎全醒了,再去看谢蕴时便多了几分复杂。
还好人睡着,根本没发现他来了这里。
等事情问清楚了,他就假装自己没来过吧。
他心里叹息一声,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颈侧那青紫的痕迹上,他很想碰一碰,却又怕自己没轻没重,犹豫许久还是退而求其次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给她搓揉冰凉的指尖。
等那只手逐渐温热起来的时候,玉春带着太医来了。
他原本只传召了廖扶伤,张唯贤却也跟了过来。
这种小事他自然不会在意,注意力还都在谢蕴身上,先前他查看勒痕时将对方的领口扯开了,连锁骨都露了出来,太医在自然不好如此失礼,可肿胀得这般厉害,合上衣领怕是又要摩擦的不舒服。
他犹豫片刻,抬手将衣领又拽了拽,然后扯下了床帐子。
廖扶伤欲言又止,听说人险些被人缢死,他们理应查看一下勒痕的,可殷稷将人挡得严严实实,他又无从查看,刚斟酌着开口,却是只说了个话头就被张唯贤堵住了。
“廖太医还是年轻,等你再多几年经验就知道了,这望闻问切要灵活而变,不可墨守成规。”
殷稷不想听他们废话:“快些。”
张唯贤连忙上前一步挤开了廖扶伤,探手去给谢蕴把脉。
廖扶伤也没有多言,论从医的时间他的确差了张唯贤好些年,何况对方还是院正,既然那么说他也只能将查看伤口的要求给咽了下去。
“回皇上,”张唯贤已然开口,“谢蕴姑姑只是受惊过度,并无性命之忧,静心修养两日便能安然无恙。”
殷稷的眉头仍旧皱着,他自然看得出来谢蕴性命无忧,可仍旧是后怕,下手如此狠辣迅疾,若不剪除,必定后患无用。
“去开个合用的方子。”
张唯贤连忙应声,躬身退了下去,廖扶伤也匆匆诊了脉,跟在张唯贤身后与他一同去商量方子。
内室再次安静下来,殷稷这才撩开床帐子,目光再次落在她颈侧,眼底逐渐积聚起风暴。
“不管是谁,这笔账我都会讨回来……”
仿佛是怕谢蕴睡梦中也会听见这句话,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朕只是厌恶他们不把朕放在眼里,和你没有关系。”
玉春端着热汤进来,正好听见他嘀咕,却也不敢问,恭恭敬敬的将汤碗递了过来,殷稷确定谢蕴还没醒,这才接过勺子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两口。
等他放下勺子的时候,两个太医已经商量好了方子,拿过来给他过目,他不通药理,只粗粗扫了一眼,见都是些补气养身的药材便点了点头:“去熬上吧。”
两人连忙退了下去,眼见张唯贤越走越快,廖扶伤小跑着追了上去:“院正留步。”
张唯贤满脸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廖太医有何事?”
廖扶伤面露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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