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上次离开幽微殿之后,对方就闭门不出,前天他和几位同僚去探望,就见人裹在被子里胡言乱语,一会儿是疾言厉色的威胁辱骂,一会儿又是痛哭流涕的求饶道歉,不管谁喊他都没有反应,竟像是真的疯了一样。
他颇有些唏嘘,谁都没想到堂堂院正竟然是这么个下场。
可他并没多言,目光很快落在谢蕴身上,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目不转睛的样子,简直看得人头发麻。
他嘴边那句要看诊的话顿时忘了怎么说,心里颇有些无奈,昨日在乾元宫皇帝也是看着他不说话,今日来了幽微殿,又换成谢蕴姑姑了。
他低头打量自己一眼,这身上到底哪里不对?
“谢蕴姑姑……”
谢蕴充耳不闻,心里一片乱麻,她想和廖扶伤打听一下殷稷的情况,可又有些开不了口。
她怕今天不问,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问了;可又怕自己问了,得到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她怕听见殷稷现在处境仍旧艰难,而她又无能为力,会越发惦记。
“谢蕴姑姑?”
廖扶伤锲而不舍地又开口,眼见谢蕴眼珠终于动了动,连忙开口说要诊脉,然而下一瞬谢蕴便起身往内室去了,只有一句话远远地飘了过来。
“你回去吧。”
廖扶伤懵了一下:“姑姑,我来都来了,你好歹让我诊个脉,我也好回去交差。”
谢蕴靠在床头垂下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抓紧了袖口,那伤痕已经蔓延到小臂了,就算脉象仍旧看不出什么来,可廖扶伤又不瞎。
她不想让旁人知道,尤其是廖扶伤,对方本就对她中毒之事有所怀疑,若是发现这般痕迹必定会告诉殷稷。
他已经举步维艰了,不能再让他分神。
“我没事,你走吧。”
听她语气这么坚决,廖扶伤很是无奈,脑海里却忽然灵光一闪:“姑姑最近很喜欢放风筝?若是您今日让我好生诊脉,明日我便带个风筝来送与姑姑,方才我瞧见一个蝴蝶风筝很是精致……”
虽然谢蕴被这毒折磨得心力交瘁,可还是被廖扶伤这句话逗得扯了下嘴角,她是三岁孩子吗?会被一个风筝贿赂?
她正要拒绝,却忽然察觉到不对劲:“方才瞧见?你在哪里瞧见的蝴蝶风筝?”
“四处都有,好些风筝呢。”
谢蕴一僵,好些风筝……她是另有目的才会如此,可旁人怎么会大冬天地放风筝?
莫非……
她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是谁在暗中对付她?
好像走不了了
王惜奴靠在贵妃榻上,懒懒一抬手,宫人便忙不迭将尚食局献上来的果子递了过来,她却只瞥了一眼便随手打掉了:“不和胃口,换。”
宫人不敢言语,连忙退下去换了新的,王惜奴的目光这才透过窗户看向院子,那里正有宫人在冬日的寒风里拉扯着放风筝。
“别处放了没有?”
闻竹立刻上前回话:“已经有人去放了,御花园,冷宫,连长信宫附近都有人。”
王惜奴满意地点点头,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暗芒。
闻竹有些不明所以:“主子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看人放纸鸢了?这冬日里风大,再有经验的宫人都不如春天里放的好。”
王惜奴笑而不语,她身体不好,这胎保得辛苦,哪有心思看旁人放纸鸢?
她这么做还不是因为看见谢蕴放了,那个女人明明得罪死了太后,如今却能全身而退,连皇帝被那般欺骗戏耍也还满心满眼都是她。
这样的人如何能不防?
她抬手摸了摸肚子,虽然这个孩子是个孽种,可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那就必须扶持他登上皇位,这种时候她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岔子。
所以谢蕴这放纸鸢不管是想做什么她都不会让对方如愿。
只是这样一个人还要她自己动手防备,不管怎么想她心里都恼怒得厉害,在发现幽微殿有异动时她就又传了王夫人进宫,原本是想借母亲传个话,让父亲动手处理掉谢蕴的。
结果王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王家最近事情繁多,让她这个作为女儿的为父分忧。
王惜奴险些被气笑了,她在宫中一向被其余三家盯得紧紧的,既要防备旁人暗害这个孩子,还得费心思讨好皇帝,日子本就过得十分辛苦,这种小事若还要她来处理,王家有什么用?
王家事情再多,有哪个能比保住她们母子更重要?
可惜她的母亲在王家过了这么多年都是蠢货一个,满眼都是夫婿儿子,对她这个女儿根本上心,也不明白夫婿子嗣权势再盛,也不如握在自己手里有用。
她和王夫人又是不欢而散,最后只能自己动手,可到底是忌惮殷稷的警告,并不敢明目张胆做什么,只能暗地里动这种手脚。
可即便如此,一旦她成了也足够谢蕴喝一壶的。
她冷笑一声,抬手捂住了额头:“本宫近日心神烦忧,母亲为我算了一卦,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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