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分招人讨厌,可这种时候她却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恨她了。
“你当真觉得有可能?”
谢蕴干呕了一声,她已经彻底吐不出血来了,甚至连干呕的动作都十分轻微,只是胸腔起伏了一下,如同寻常人深呼吸时的样子,可就是这样细微的动作,却折磨得她没了声息,好一会儿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只要你们……再不出颍川……大约是有希望的……”
太后手中的帕子越抓越紧,再不出颍川?
那不就是意味着荀氏一族要被彻底驱逐出朝堂,他们手里的权势,地位,尊荣都会被一一夺走?
可再怎么样,也比被灭族要来得好。
要不要试一试?
她有些犹豫不决,冷不丁外头传来脚步声,虽然还听不真切,但来者的身份却已经十分明确,是殷稷带领禁军和内侍撤回来了,若是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她又看了一眼谢蕴,对方仿佛猜到了她的决断,扶着秀秀远远朝她颔首,声音轻不可闻:“太后……保重……”
看着那张彻底凹陷下去的脸颊,太后忽然有些好奇,好奇当年谢家被抄家流放的时候,谢蕴是什么心情。
“太后,快走吧。”
青鸟催促了一句,自外殿门前看出去,已经能看见人群里那一抹明黄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谁知道皇帝会不会要拉他们一起死呢?
太后将困惑压了下去,带领长信宫众人转身就走,这一别,那个问题她应当是再也没有机会问谢蕴了。
嘈杂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厚重的地颤却逐渐逼近,谢蕴被秀秀扶着坐直了身体:“什么时辰了?”
秀秀看了眼天色:“寅时了。”
快了,快到时辰了,殷稷,撑住。
她从未如此刻这般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漫长的等待
指挥众人布防的档口,殷稷回头看了眼乾元宫的窗户,那是谢蕴最喜欢的窗户,他们透过那扇窗一起看过雪,他也曾无数次在那扇窗户里偷偷看过偏殿里的谢蕴。
此刻那扇窗户在寒风中被颤巍巍打开,他知道那是谢蕴让人做的,她在告诉他,她在等他。
不可以输。
他仰头看了眼天色,很快就收敛心神指挥着众人将能用的东西都搬出来防御,在宫门前筑起防线。
气氛沉凝压抑,不管是府兵宫人还是禁军都行色匆匆,这是最后一道防线,他们必须要在这里撑到卯时,等到京北营带给他们最后一丝希望。
靖安侯远远就看见了他们忙碌的影子,他们速度很快,等守城军突破被沙袋死死堵住的二宫门追过来的时候,防御工事已经准备好,府兵和禁军互相搀扶着,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来犯者诛杀于此。
陈安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不好打……”
他不是想和人抱怨,只是经历了之前的交战,他已经不敢再小瞧这些人了,哪怕他们的人数还不足剩余守城军的一半。
更重要的一点是,时间。
他们不能给对方拖延时间到天亮的机会,京北营和守城军不一样,那是京都最精锐的将士,他们一来守城军根本挡不住,所以必须要在他们抵达之前,让大局尘埃落定。
可是,要怎么冲破这些人的防守,攻进乾元宫里去呢?
他沉着脸思索,冷不丁一只手伸了过来,他愣了下才认出来是靖安侯。
“统帅要亲自指挥吗?”
他很是惊讶,打从当年接了先皇遗诏之后,靖安侯就热衷于栽培年轻将领,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出手了。
“我们时间不多了。”
靖安侯淡淡开口,陈安担心的事情,他也在担心,但有一点不一样,他并不担心对付不了京北营,只是不想将先皇那肮脏的谋算,闹得人尽皆知。
他心里始终是鄙夷着先皇的,可对于除掉世家的谋划,他却又不得不站在他那一边,因为唯有如此,才能还大周一个真正的清明世道。
要有所得,必有所失,所以殷稷这个不合时宜的皇帝,必须死。
号角被毕恭毕敬地递了过来,他摩挲了一下号角上刻着的花纹,眼底闪过冷酷,随即一声低沉幽长的号角声响起,那既不是进攻,也不是后退,而是静止,所有朝着乾元宫冲锋的守城军们都停了下来,在号角声里茫然地举目四望。
陈安也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靖安侯打算用什么办法速战速决,还有一个时辰,京北营就该到了,来得及吗?
在他忧虑的时候,号角声再次响起,声音却陡然急促凌厉,听得他心头狠狠一跳,这声号角的意思是,火攻。
数不清多少火把被凌空投掷,饱蘸了火油的火蛇,哪怕是风雪一直肆虐,也没有半分要熄灭的意思,落地的瞬间,哪怕是在雪地上,也仍旧顽强地燃烧,若是不慎沾染上,那火舌便会如同猛兽一般死死咬在人身上。
陈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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