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是啊,殷稷才是她的儿子,可她对殷稷做了什么?
假死十六年后再见她不肯认他,他处境那么艰难她却只知道怪他没有帮萧家,她甚至还为了汉文刺伤了他……
这哪里是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
她如坠冰窟,脸色白的几近透明,再没能说出一个字来为自己辩解。
殷稷只当自己的话说服了她,一点头算作道别,便径直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身影交错的瞬间,萧懿骤然回神,不,殷稷不能死在这里,她的孩子吃了那么多苦,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阿稷,你不能去……”
她伸手去抓殷稷的衣角,却只有一阵清风拂过手心,什么都没能抓住,她不死心的再次上前,却被陈安死死拦在了原地
“夫人,别逼我动手。”
可萧懿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她拼了命的挣扎:“阿稷,你逃吧,你逃好不好……”
离得那么近,她知道殷稷一定听见了,可对方却头都没回,就那么一步步离她越来越远。
那瘦削的影子逐渐和梦境里的孩童重合,萧懿在这一刻终于想起来了,爱吃糖的不是宋汉文;功课好的不是宋汉文;怕她担心受了伤不喊疼的,也不是宋汉文。
那都是殷稷,都是她那个小小的,只有十岁的阿稷。
她对宋汉文好,只是把他当成了阿稷的替代品而已,可这么明显的事情,她怎么就忘了呢?她怎么能忘了自己真正该爱的人是谁呢?
“阿稷!”
她撕心裂肺的大喊,可惜仍旧没能换来殷稷的回首,她彻底崩溃,她都做了些什么,她让她的孩子至死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娘对不起你……”
这句迟来的道歉远远飘向伤痕累累的人,可他仍旧没有回头,他只是在靖安侯面前停下脚步,慢慢举起了刀:“再来。”
送我回去吧
谢蕴陡然坐了起来,心跳又乱又快。
秀秀没想到她会醒得如此突然,愣了一下才开口:“姑姑,你怎么了?”
谢蕴也不知道,只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要丢了。
她捂住心口,迟迟回不过神来,她本来只是如同前面几次一样,陷进了梦境中沼泽一样的深渊里,她以为自己会在这样的窒息中清醒或者死去,可一阵心悸却突如其来。
那么痛苦,那么惊惧,仿佛人间最可怖之事即将发生。
她心跳如擂鼓。
可惜这样孱弱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激烈的情绪,她很快又软倒下去,秀秀连忙接住她:“姑姑,小心。”
谢蕴却顾不得自己,她颤巍巍抓住了秀秀的手:“皇上呢?他回来……”
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被咽了下去,她清楚地感受到了颠簸,这不是乾元宫。
“我们这是在哪?要去哪里?殷稷呢?”
说不出缘由的恐慌席卷全身,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也在这一刻变得混沌,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忘了思考,只是本能地伸手去摸索,试图在这狭窄的车厢里找到第三个人。
秀秀怕她受伤,连忙抓住了她的手:“姑姑别慌,我们只是出宫治病,那个神医来了,我们现在就是去找她,皇上还没忙完,忙完就会追上来的。”
殷稷会追上来吗?
谢蕴慌乱的心稍微安宁了一些,理智也跟着回笼,可思绪一旦清晰,这样再明显不过的谎话就会被轻而易举地拆穿,她现在这幅样子,殷稷怎么可能会让她出宫就医?
“秀秀……”她一点点抓紧了小丫头的手,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殷稷怎么了?”
秀秀心口一颤,咬了咬牙才开口:“皇上好好的,没事啊。”
可是那短暂的沉默还是让谢蕴察觉到了不祥,她紧紧的抓住了秀秀的手。
“秀秀,殷稷到底怎么了?”
秀秀死死咬住嘴唇,在谢蕴一遍遍的追问里,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她不知道殷稷怎么了,她不知道皇宫现在是什么情形,她唯一知道的是,情形很不好,但凡有一点法子,皇帝都不会选择让谢蕴出宫的。
这场内乱,他们要输了,而皇帝……
她死死咬着嘴唇,将几乎要溢出来的啜泣咽了下去,不可以让姑姑知道这个消息。
“姑姑你别多想,”她狠狠掐住了手心,借着痛楚逼着自己冷静,她将十几年来积攒的力气都用在了克制自己上,她从未想过这种时候,她还能笑出来,甚至连语调都是欢快的,“京北营都来了,皇上能出什么事儿啊?咱们真的就是出宫治病,姑姑,你很快就要好起来了。”
她轻轻晃了下谢蕴的手,盼着她能被这样拙劣的谎言欺骗,盼着她能什么都别问。
可谢蕴从不是那样蠢笨的人,她已然没了力气,却仍旧抓紧了秀秀的胳膊,声音如同寒风里飘荡的雪花,不留神就会消失,可秀秀还是听清楚了,她说,你在骗我。
秀秀再没能说出话来,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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