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便没再言语,秀秀努力撑着伞,替谢蕴遮挡迎面扑来的风雪,暗吏小心翼翼的将封条揭了,等众人进了门,他又仔细的将封条贴了回去,随即将马车赶到了隐蔽角落,免得他们的行踪被人发现。
事关殷稷性命,众人不敢耽误,一路闷着头按照谢蕴的指示往齐王的书房去,当初抄家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搜刮一空,此时剩下的只有破损的家具。
秀秀抓着袖子擦了擦椅子,让薛京将谢蕴放了下来。
“我只记得,有人将很多箱子抬进来……再没有抬出去,密道应,应该是在这里……”
但她并没有被齐王信任到那个地步,连这种私密都可以告诉,所以机关的具体入口只能由清明司的人去找。
暗吏们掀开地毯,趴在地上一寸寸敲击地面,也有人沿着墙面不停摸索敲打,一丝边角都不肯放过,秀秀不放心谢蕴,怕走动的暗吏会碰到她,一直守在她身边。
“你,你也去吧……”谢蕴哑声道,“多一个人,就能多快一分……”
秀秀看了一眼周遭,见暗吏们都还算谨慎,并没有忘了谢蕴如今的身体多么孱弱,这才松了口气,抬脚找了个没有人靠近的边角去搜寻。
许是因为心急如焚的缘故,找了并没有多久,可一群人额头却都急出了冷汗,秀秀抓着袖子正要擦一些额头,一方帕子就被递了过来,她抬头一看,是薛京。
她接过了帕子,却没有说话,薛京也没有多言,时间紧迫,他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在说话上。
外头天色越发明亮,寒冬腊月本就该是昼短夜长的,可现在天光却几乎要将整个大周都照亮了,细碎的光透过破败的窗户照进来,看得所有人都心急如焚。
“动作快一些!”
薛京忍不住低声催促,暗吏们有些无奈,他们已经很努力了,这屋子不大,他们十来个人已经翻了好几遍,却并没有发现那里有机关的样子……这里真的有密道吗?
“谢蕴姑姑,你再想想,真的是在书房里吗?”
暗吏忍不住开口,薛京脸色一黑,这种事情谢蕴怎么可能记错?
他正要呵斥一声,耳边却忽然一阵吱呀乱响,地面上一块青石板毫无预兆地弹了出来。
虚假的希望
所有人都是一愣,他们看看青石板,又彼此对视一眼,最后目光都汇聚到了秀秀身上。
暗吏们都没有动作,只有她在扒着墙缝,随着她力道加重,那青石板弹出的空隙越来越大,显然机关就在她手下。
薛京连忙上前帮忙,他力气大,抬手就将机关彻底摁了下去,青石板终于完全弹了出来,露出了底下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来。
“真的有密道!”
暗吏们忍不住欢呼一声,却很快就克制住了声音,虽然有密道,可这么久没有用过,底下还能不能进人很说不准,就算真的能畅通无阻的到达乾元宫,迎接他们的也是一场血战,但希望摆在面前,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他们要把皇帝带出来。
“都收拾一下,半刻钟……”
薛京说着话音忽然一顿,再开口时话锋已经变了,“进宫的情形有多凶险,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所以……”
他扫过在场所有人,那些或年轻或苍老的脸都是并肩作战的生死兄弟,他相信他们都不是懦夫,只是前路太凶险了。
“谁若是不想去,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没有人会怪罪你们。”
暗吏们鸦雀无声,片刻后才有人笑了一声:“司正,咱们都是亡命徒,要不是皇上,咱们一辈子都见不得光,这一趟非去不可,不为旁地,总得给自己一个交代,我们最不能欠旁人恩情。”
其余人也笑了一声,笑着说对,说他们欠了人情比要死了都难受。
薛京再次扫过他们,声音低沉下去:“你们都是家中仅剩的血脉……”
“那就更不能怂,”年轻的暗吏抽出刀来一下一下地擦拭,“俺娘说了,要是我当个怂蛋,她就从地底下爬出来揍俺,俺家里人,当初都是被活活打死的,没有一个人求饶,俺也不行。”
薛京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上了之前没说完的话,“半刻钟后行动。”
所有人都没有应声,如同那年轻暗吏一般拿出兵器擦拭,也有人在系绑带和腰带,气氛沉默又肃杀,薛京也将软剑抽出来,上面已经多了很多缺口,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断裂。
这剑还是殷稷赏他的呢,他知道清明司危险,要随身携带兵器才能保证安全。
“你有来处,亦有归处……”
他轻轻弹了下剑身,仿佛在和这柄陪伴了他两年的兵器道别,他有预感,这把软剑很快就会断裂,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不后悔。
半刻钟很快就到了,薛京率先站起身:“虎子,周彪,你们两个最小,就留下保护姑姑,若是我们没能回来,就送她们去千门关。”
只是唐停迟迟不来,谢蕴这样的身体究竟能不能撑到那天,谁都说不准,可现在他也只能这样安排了。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