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又有东西追上来了。”
之所以说是东西,是因为他们也不确定是人还是兽。
他们来滇南查探那批失踪的暗吏,起初和当地官府通了文牒,对方还算配合,可随着调查的深入,官府的态度就逐渐古怪起来,在找到上一批暗吏藏下的东西后,薛京立刻意识到这些已经足以动摇滇南的利益,让滇南官府和他们反目,当机立断带着暗吏离开了暂居的驿馆。
那天夜里,驿馆就起了大火。
他们从朝廷钦差变成了纵火恶徒,整个滇南都开始搜捕他们,他们已经接连许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没吃过一顿安生饭了。
“走。”
薛京起身,随手拉起一个暗吏,其余人互相搀扶着陆陆续续都站了起来,可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前面就是毒瘴林,我们要进去吗?”
暗吏们面面相觑,最后都将目光落在了薛京身上,毒瘴林是滇南的禁地,以往诸多遣往滇南的暗吏都有提过不能进,进则不得出。
而且看身后那群追兵动向,似是也一直在把他们往这里逼。
进退都是死。
“毒自七窍入,将头脸和皮肤都遮住,我们能撑过去,皇上不会不管我们。”
暗吏们听话的行动起来,只是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和绝望。
皇上的确不会不管他们,可派来的人若是和他们一样不了解内情,大概率也会落到和他们一样的地步,
强龙不压地头蛇,皇帝再厉害也鞭长莫及啊。
而且,遮住头脸的确能延缓毒障的侵害,可他们也因此什么都看不见了,要如何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林子里活下去?
“别气馁,”薛京清透的声音传出来,目光缓缓掠过周遭所有人,“要相信皇上,他一定比我们周全得多,而且,我们可是清明司,若是这小小的滇南就能让我们折了,可对得起皇上这些年的栽培?”
暗吏们被说得有些羞愧,随即强行振作起来,即便这毒瘴林有去无回,他们也不能堕了清明司的名声,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入林。”
暗吏们排成一列互相搭着肩膀,免得在五感不通的情况下走散,薛京却悄无声息地将遮住眼睛的布巾摘了下来,他必须确保能看见东西,如此才能护住身边的这些人,但他不会因此就折在这里,宫里还有人在等他,他一定能回去。
患得患失
“臣听闻,皇上竟为了寻找清明司,命戎州发兵,此举实在不妥。”
早朝上,蔡添喜“上朝”两个字一落下,户部便有人上前启奏,朝臣顿时议论纷纷,清明司出事的确让人很诧异,但鉴于他们以往的行事风格,此时满朝上下竟有半数人是幸灾乐祸的。
更有人想趁机解散清明司,直言其于国无功,于民有害。
周尧气得捏紧了拳头:“于国无功?你们真说得出口,当年内乱,清明司死战尽忠,全司上下唯薛司正一人存活,还身受重伤,那时候你们可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呢,你们怎么有脸说他们于国无功?”
朝臣一时被噎住,可回神后却纷纷开始反驳,说是此一时彼一时云云,一时间朝堂之上一片混乱,平日里他们是不敢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的,可解散清明司的诱惑太大,他们不得不博这一把。
祁砚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目光一直落在殷稷身上,似是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咔吧”一声,先于殷稷的声音响起来的是清脆的断裂声,虽然并不算响亮,却仍旧让吵闹中的朝臣下意识禁了声,随即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上头。
“龙头竟然断了……”
殷稷语带新奇,随手举起手里的东西给众人看,那的确是龙椅上雕着的龙首。
朝臣被唬了一跳,纷纷俯身跪下,这预兆可太不好了,这金龙素来寓意着天子,此番龙首断裂,莫不是预示着皇帝会出事?
朝臣面面相觑,虽然都知道彼此心里怎么想,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口。
殷稷摆弄了一下那龙头,发现装不上之后随手扔给了蔡添喜,清淡的脸上都是漫不经心:“诸卿何须争论?此番薛京出事,朕会倾尽全力寻找,他日若是你们这般处境,朕自然也会一样用心,朕对你们素来是一视同仁的。”
“臣等惶恐。”
众人纷纷俯首,却没人再敢劝谏,虽然皇帝看着并没有在意龙头的样子,可谁都知道他不可能不放在心上,这种时候去触皇帝的霉头,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只是他们自己不敢开口,却盼着旁人再说几句,王沿等人的目光不自觉落在祁砚身上,这人虽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却颇有几分中正之臣的风骨,不管是周尧那些保皇党,还是他们这些暗地里有心思的人,都对他十分敬佩,这种时候只能指望他。
可古怪的是,祁砚竟然始终缄默不语,众人不好明目张胆地开口催促,只能按捺下心里的不甘,照旧议了议朝廷上那些难以决断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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