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朱棡与晋王妃谢氏抵中都,车辇两乘。两乘车辇一至门前,从车里便钻了四名仆役,四仆利索的卸下细软妆奁,小心翼翼的搬入了院里。
朱樉与朱棣在院前,邓氏与徐长吟站在廊下,只见众仆马不停蹄的往里搬着东西,却不见朱棡与谢氏身影。
朱樉皱眉,拉住一名仆役大声问道:“老三人呢?”
仆子赶紧请安,回话道:“晋王殿下吩咐下来,此行舟车劳顿,在新处又歇不惯,今夜便在别苑歇下了。”
朱樉瞠大眼,旋即骂道:“好个老三,什么舟车劳顿,八成是知道这屋子太破,不愿住。哼,我找他去!”
说着,他一撩袍袖就往外走。邓氏见状,忙一扭蛮腰,娇呼着追了上去:“王爷,等等奴家呀!”
朱棣与徐长吟两相互望,摇首无言。
四仆将一应物事搬入了院中,见有东西四间厢房,也不知该往哪间搬,只得请示朱棣。朱棣示意众仆将东西往朱樉隔壁搬去,但未搬多久,厢房里已摆置不下,最后只能往空余的西厢搬去。
待四仆将朱棡所居的厢房收拾妥当告退之后,已是月色高悬。
朱樉与邓氏未再回来,徐长吟掩唇打个呵欠,对朱棣道:“栓了门,歇息吧!”
朱棣未多言,锁门回屋,徐长吟已挨着里榻睡着了。朱棣褪衣脱靴,熄了油灯,睡了下去。
一宿无事,朱棣未再施以“轻薄”,徐长吟也未再提脚踹人。
清雾朦朦,朱棣渐自醒转,睁眼一瞧,枕畔无人。他皱眉起身,披衣下榻,拉开房门,走到廊下。
晨曦的小院份外清韵安详,探过墙头的桃花枝桠上歇着两只引颈啼鸣的雀鸟。倏地,后院传来一阵欢快的说笑声,朱棣凝目过去,却见后院炊烟袅袅。他的眉头舒展了开来。
后院里,马氏正好耐性的教着徐长吟如何炖小米粥。马氏是玲珑百透的妇人,颇是晓得些街头巷尾的趣事,说与徐长吟听,直乐得她边做活边笑个不停。
灶上雾气腾腾,已能闻得阵阵米香。马氏利索的拌着小菜,一边叮嘱徐长吟瞅着火候。
徐长吟朝厨外睨去,想着朱棣该醒了,便请马氏代为看着炉灶,打了热水往前院去。一至前院,适巧见得朱棣换好衣服出来。她笑盈盈的将热水端到梨树前的圆木墩上,招呼道:“这水是才烧好的,快来漱洗吧!”
朱棣盯着她颇有朝气的脸蛋,默默走到了她跟前。
徐长吟将巾帕往他手中一塞,道:“早膳还需等一会,你漱洗了,可以练一会剑。等好了,我再叫你!”说着,她又风风火火的往后院赶去。
朱棣瞅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中的巾帕,嘴角逸出一丝笑来。
盏茶过后,徐长吟将早膳端到了堂屋,摆好了碗筷,招呼马氏与两个孩子坐下,便去叫正在院中练剑的朱棣。她一早便请了马氏过来教她做早膳,幸而马成每早是在染坊用的早膳,马氏方有空过来教她一教。
两小童正是活泼年纪,满屋子嘻闹,马氏呵斥二人坐好了,又往院里瞧去。
朱棣已收了剑,徐长吟递过帕子,他却不接过,反而伸手擦去了她鬓边的一道烟灰印子。徐长吟脸一红,将帕子往他手里一塞,扭身往堂屋而来。
马氏瞧在眼里,掩唇而笑。待徐长吟坐了过来,她挨过去,小声笑道:“燕妹子,燕兄弟待你可真好。”
徐长吟脸靥染晕,知她必是看见了方才那幕,“哪里见好了?”
“害臊了不是?”马氏笑着朝已走进堂屋的朱棣说道,“燕兄弟,今日又来叨扰了!”说着,她对两个孩子使了个眼神,“大福、二福,快叫人!”
两孩子忙稚声稚气的大声道:“燕叔叔好!”
朱棣淡笑,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坐在徐长吟旁边,似笑非笑的道:“马大嫂客气了,今日若非马大嫂过来帮忙,这顿早膳不知甚么时候能用上。”
徐长吟瞟见他的表情,心有不甘,可又反驳不了。
马氏颇是感慨:“我瞧燕妹子并不似做这些俗事的人,如今能入厨下,洗手作羹汤,也是难得。”
徐长吟轻咳一记,眸光流盼,觑向了朱棣。但见朱棣也睨着她,眸光深深。
用罢早膳,不过食时。
马氏携儿回了家,徐长吟拾掇完后,朱棣也准备好出门。徐长吟晓得今日需去谒皇陵,也未多问,回房换了衣裳,便即随他出了门。
昨日朱棣已与朱樉提及今日需去皇陵,也提醒过时辰,便也未去别苑与他们会合,直往皇陵而去。
皇陵距皇城南郊十余里,宫室殿宇,鸿图华构,庄丽而森严。
重门列戟的皇陵前,少无人迹。城垣连绵,城楼上有士兵守侍,城楼下更有八名士兵威立护卫。
朱棣携徐长吟走到城楼前,两名士兵立即持戟挡住,威声道:“皇陵重地,不得……”二士兵话音未落,陡然又伏跪在地,“参见燕王殿下。”
另外六人见状,亦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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