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苍茫,烟锁九曲长河,雾笼逶迤青山,如屏如障,宛如人间仙境。
浩淼的烟波间,蓦地现出猎猎飘扬的朱红燕字旌旗。俄而,有彩缆鲸舟乘风迎浪驶来,举目望去,舳舻相继,上盖驰逾数里。
连绵鲸舟行经处,来往船只莫不退避,而夹岸更是观者云集。
“船家,这是哪户贵阶人家出行,如此排场?”一记清脆圆润的嗓音伴随“哗啦”的水声悠然响起。
闻声瞧去,就见一叶扁舟划破晓烟,从数艘货船之间缓缓荡来,而一个穿淡樱衫子的娇俏女子正欠身踱出船舱,杏腮桃面布满了好奇。
“咦,姑娘难道不知?”执篙摇橹的船夫打量她几眼,显是很惊讶,一指远处迎风翻卷的燕字旗,“这是燕王殿下的船列,是要顺运河往北平府就藩去了!”
女子面露讶色,旋即恍然:“噢,原是当今燕王殿下,我道怎地这么多护卫呢!”
船夫笑道:“姑娘不是也要去北平府吗?这途中如果能跟着燕王殿下的随列,也就甭需担心会遇到危险了!”
女子眨巴下明眸:“那我是该毛遂自荐投奔去,还是顾自不管的跟在后头?”
这话不乏戏谑,船夫却认真的说道:“听说燕王殿下和王妃待人和气,姑娘要是能见着他们,指不定能被捎带上一程!”
女子睐向浩浩荡荡的船队,脆笑连连:“我可攀不上那般高贵的人家,还是自求多福吧!”
忽地,船夫象是瞧见了甚么,伸长脖子嚷道:“府尹大人来迎接了,许是燕王殿下会在扬州府停留!”
但闻话声,女子连忙抬首眺望,果见三艘精致的画舫正朝最大的一艘鲸舟靠拢,画舫前头站着七八名官员,远远地也瞧不清大船上的动静,只隐约见得画舫方与之相连,那些官员便伏身行礼,继而顺船板上了大船。
女子张望半晌,可因着相隔甚远,那大船又高又深,再未能瞧见甚么。她颇觉失望的撇撇嘴,向船夫打个招呼,转身回了船舱。
柱香时辰后,扁舟在西岸停泊。女子戴上婆娑席帽,拎着包袱上了岸。
船夫朝她的背影望了会,喃喃道:“一个小姑娘家的,孤身去北平府,胆子可还真不小!”
扬州望族侯邸。
葱郁的扬柳和楼阁台榭稠叠,倒映水面,影纹摇曳多姿。碧池岸旁的草坪上,有稚儿正在玩耍,领头的正是一身粉衣的朱淮真,另有被娉望牵着的朱高炽,以及几个年岁大些的小孩。一旁,徐长吟抱着朱淮嫤,正温婉的与数名老少贵妇说话。而琉璃亭里,朱棣被数名官员簇拥着,也在谈论着甚么。
忽地,玩得小脸红扑扑的淮真蹬蹬地跑回徐长吟跟前,抱住她的胳膊,一指高炽,娇声嚷嚷:“娘,炽儿要睡了!”
徐长吟侧首望去,果见高炽趴在娉望肩头不停揉着眼,小嘴呵欠连连,小脸上满是倦累。徐长吟将淮嫤交给乳娘,心疼的接过儿子。高炽似乎不喜乘船,在船上一直不大舒服。
一位衣饰华贵的老妇见状连忙道:“娘娘,厢房已备好,不如送王子殿下回房歇息吧!”
徐长吟颔首一笑:“有劳侯老夫人了!”说着,她对罗拂点了点头,罗拂会意,朝琉璃亭走去,去与朱棣通禀。继而,她抱高炽起身,众女眷也赶紧起身恭送。
作为扬州府最为显赫的名门望族,侯邸着实是玉砌雕阑,不啻寻常富族,也莫怪乎扬州府尹会将此处作为供他们下榻之地。
回到正园,哄高炽睡着后,徐长吟转头就见朱棣提步进了卧房。她忙竖指在唇,示意他轻声,旋即吩咐乳娘仔细照顾高炽,继而拉住朱棣又走出了卧房。朱棣反手握住她的手,低问:“炽儿睡着了?”
“是啊,一直没怎么睡好,今日总算睡得踏实些了。”徐长吟吁出口气,转而问道,“张大人他们走了?”
朱棣点头,“适才谈到岬角运河沿途盗匪猖獗,滋扰百姓,屡驱不止。”
徐长吟蹙眉,“那是要取道陆路?”
“或者派兵将这群盗匪一网打尽!”朱棣扶她在栏椅上坐下,“只是这五千余藩卫方赐我手即告兴兵,未免有招摇之嫌!”
徐长吟笑道:“王爷举兵擒匪,乃是为民除害,何来张扬声势之意?不过,王爷若先行派人回京请旨,再派兵擒匪便是奉旨行事,自可杜绝嫌言!”
朱棣若有所触:“亏你提醒,倒忘了向父皇请示!”
徐长吟冲他慧黠的眨眨眼:“那王爷要怎么谢我?”
朱棣挑眉,“想去哪?”她但无所求,只喜山水之乐。
“春风十里扬州路1,既来扬州,自是要好生游览了!”徐长吟笑语吟吟。
朱棣微笑:“那等我安排好回京请旨之事,再带你出游。”
“我去邀汝嫣同行。”徐长吟欣然的话音刚落,忽听一道娇嫩的嗓音急嚷嚷的响起,“淮真也要去!”
朱棣与徐长吟一同侧首,就见一个小脑袋打团团簇簇的琼花丛里冒了出来,正是淮真。她满头满身的花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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