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当家的说“一步三滑”,并非是在冰上行走时脚步不稳当会摔跤,而是象溜冰那样,向前滑动着走步。他这么一说,便有一名驮工真的学着滑起步来,却不料,才一开滑,便一下摔了个大筋头,引得众人都哈哈直乐。
听到后面哎哟地一声叫,走在头前的白当家的回头一瞧,看到那名驮工咧着嘴,捂着摔疼了的屁股正爬起身,见他那狼狈相,憋住笑道:“没事,多摔几跤就会了。”
你还真别说,自打这一开了头,其它的驮工也都纷纷效仿起来,于是乎,噗通,叭叽声是此起彼伏,哎哟声接连不断,当然,其间也是笑声连连,但随着离对岸越走越近,那不和谐的声音渐渐地被哧,哧的,顺溜地滑冰声取而代之了。
“我说的怎么样,工友们,是不是这样走起路来更省力啊?”白当家的又回头说道,得意地呵呵直笑,可忽然间,他的笑声停住了,笑容如同冰块一样冻结在脸上,他感到身体在往下沉,突然,他向空中张开手臂,拼劲全力地大叫:“停下!”
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在空中炸响,与此同时,骤然停在原地的人们,惊骇地发现,走在最前面的那匹骆驼,忽得沉了下去,转眼销声匿迹,不见了。
“白当家的!”紧跟在那匹骆驼后的一名驮工,死死勒住马的缰绳,声嘶力竭地狂叫道。只一步之差,前面便是深渊,一个看不见的黑暗冰洞。
“白当家的!”无数地哭喊声响起,驮工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瞅着那吃人的冰窟窿,无计可施。
这支驮队,此刻象是走到悬崖边缘上的一只迷途的羔羊,一动也不敢动的站在那儿,孤立无助。“我们快回去吧,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后面的驮队。”一个胆大点的驮工终于开口说道。
“回去?万一身子一动,我们脚下的冰也塌了怎么办?”另一个驮工胆怯地摇头,表示反对。
“是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又一个驮工道,说话的同时,不禁回头朝后面眺望,希望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赶上来,可是令人失望的是,没有,只有无垠的冰河冷冰冰地面对着他们。
此刻的冰河,在众人的眼里,如同浩瀚的大海,又似广漠无际的沙漠,他们是被困在其中的一只可怜虫。“肖领队,方领队,你们在哪儿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扯起嗓子开始爆发,对空大喊了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冰河上久久地回荡,令人心悸,万分的凄凉。
“肖领队,方领队,你们在哪儿”随即,更多这样的声音响起来,传出很远,很远去。
“方领队,前面好象出事了。”这时间,四个驮队都己分批上了冰河,开始渡河,作为中军前队的小新疆托库那叶尔,已然得到了前面传来的噩耗。
“我也听到了喊声,但听不真切,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方东明迎上前来报信的托库那叶尔,急切的问道。
“现在还不清楚,我己经派飞马前去查看了。”托库那叶尔回答。
“不会是出现意外了吧。”方东明一脸的担忧,只没好说是“冰裂”,这是他最为提心吊胆的事,但他却没料,事情的发生比他想象的更为严重。
小新疆闻听把头一摇:“不会有什么意外,放马过后,我都带人再次检验过了,不会有问题。”却是一脸的自信。
“这可说不准,当时冰层的负重跟现在的不同。”方东明道:“这样,你赶紧命令中间的两支驮队暂时停止前进,我去找上校。”说着,便要打马向后跑去,却在这时,派往前面的探报飞奔回来。
“情况怎么样?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他二人几乎同时大声问。
“不,不好了,前面的冰层塌了。”探报气喘吁吁来到两人的面前,虽然身在冰河之上,额头上却是滚下汗珠来。
“什么?冰塌了?”这一消息,如同头顶砸下的重锤,令方东明和托库那叶尔震惊地瞪大了眼珠:“你别急,慢慢说,前面驮队究竟怎么了?”还是方东明沉着冷静,迅速镇定了一下情绪问。
“是。”探报抬手抹了一下头上滚落的汗珠:“白当家的,”他咽了一下口水,又哽咽道:“连人带骆驼掉进了冰窟窿,后面的人不敢再朝前走一步,都停那了,现在是哭声一片。”
“你是说,只有白当家的一人掉进冰河里去了?”小新疆问,脸色白得异常的可怕。
“是,据驮队的人说,他在临掉下去之前,还大声喊:停下!不然,后面的人也跟着遭殃了。”探报说到这里,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他是拆白帮白当家的手下,大当家的出了事,能不伤心落泪嘛。
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周遭听到这个消息的驮工,一个个无不震惊和伤痛。“好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大家振作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勇敢地去面对。”方东明努力克制着自己悲伤而又纷乱的情绪:“现在知道这个噩讯的人要暂时保密,不要再传扬给其它的驮工,以免引起驮队的混乱,那局面将是不可收拾的,大家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周围几个闻讯的工友马上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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