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音虽然愤怒到了极点,可是脑子却越来越清晰,这一件件一桩桩事情连起来,将所有谜底揭穿。她问仓木:“仓木,今日我成亲,你们却私藏兵器,是不是已经料到陈之祺会来?”
仓木低头。
“我成亲之日,却是你们蓄谋已久的机会……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你们都好狠,我挖心掏肺地待你们,却被你们一个个的利用,你们每一个人都有算计,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迫不得已,那么我呢,我算什么?我只是你们的筹码,你们好狠!”
佳音仰天大笑,她一身红衣如烈火一般,越发显得神色凄厉。
她指着他们每一个人,一个一个地指过去,手发抖,竟不忘记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还持剑架在脖子上,每一次抖动,便在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血滴滴答答地流出来,混入鲜红嫁衣中,眼见就湿了一片,一股子血顺着剑身流到她的手上,皓腕染血,触目可怖。
陈之祺陈鞘张书林悚然动容,皆上前:“阿音,你先放下剑。”
佳音厉声道:“你们别过来!”
三个人止住,焦急且无奈:“阿音,有什么委屈你慢慢说……”
“委屈?”佳音笑道:“我能有什么委屈?只因我是平南侯的女儿,就活该被你们利用,活该被你们背叛,你们……”她吞泪哽咽:“我爱的人,我信任的人,我当兄长一样的亲人,我同患难的姐姐,还有我极力维护的属下,你们好狠,我林佳音瞎了眼,活该有此下场!”
见她情绪激动,众人越发惊慌,仓木秀秀等人亦从地上站起来:“大小姐!”
突然之间,佳音就感觉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穿越之前,她是个失败的人,穿越之后,她仍旧是个失败的人。她不过是想安安宁宁的过日子,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朋友,有亲人,不想继续孤独下去,但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期盼对她来说却是不可达到的奢望。佳音对自己的处境很绝望,她愿意用心用力用真诚对待每一个人,可她得到了什么?她被最在乎的人,最信任的人伤害,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命运始终对她那么残忍,她以为所拥有的,到最后都是假象,她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陌生的昭月朝……
“我累了,别再逼我了,我不是你们的大小姐。”一时间,佳音身心具惫,疲倦地摇头:“陈之祺,张书林,陈鞘,我亦不该和你们任何一个人有所交集,你们城府太深,不是我所能理解的,所以,别跟着我,让我安静一会……我要好好想想,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原本,我不该来……”
她的话前面几句大伙还能听懂,到后来,谁都不明白,只是不敢问,更不敢说什么话惹她,皆眼睁睁地看着佳音一步步后退。她持剑退至大厅门口,无人敢拦,一转身,奔出去,红衣潋滟,被大雨吞没。
黑夜没有尽头,天空在哭泣,雨水冲刷她的眼泪,佳音睁不开眼。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喉咙地堵着一块巨石,压抑的她喘不上气,只是揪着胸口,拼命地望前面跑,欲抛开身后的一切,那些经历过的所有事所有人。曾以为骄傲的东西,现在都成了将她碎尸万段的利刃,一直坚信的信念轰然坍塌,她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天下之大,没有她容身的地方,她只想逃开而已,可是前路依旧黑暗,看不到尽头,没有路。
佳音木然地跑着,风雨呼啸,席卷她的体力,脚步渐渐踟蹰,可是她仍旧不顾一切地往前走,磕磕绊绊,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走。全身的衣服都被雨水浇透,头发拧成一股股绳子,水顺着发丝流进脖子里,然后滴答滴答地汇入滴在地上。
手里的剑不知何时不见了,大红嫁衣湿淋淋贴在她的身体上,透心的凉,但她早已置身在彻骨的严寒中,根本觉察不到,她不觉得冷,甚至失去了对外界所有的感知能力,麻木而迟钝,只拼着一股意气一直走,一直走,远离人群,远离伤害,远离背叛,远离所有的一切。
然而,只要活着,就不可能逃离尘世纷扰,佳音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走过多少条街道,待雨停了,东方天际出现一丝银白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走到最熟悉的地方。
紫菱巷的清晨和任何一个清晨没有两样,青白天空升起炊烟袅袅升,人间烟火气息弥漫在京城每一个角落,巷子口偶尔出现一两个去市场买菜的奴仆,用诧异地目光打量她,或许是被佳音满身泥浆,走投无路,兽一般绝望的目光吓住,匆匆看一眼,又很快走开了。
佳音站在林宅门口,对着那扇黑色的漆门发愣,至而赫赫苦笑出声,到最后,她还是一个俗人,因为饿,因为冷,又回到自己的窝。
门扇吱呀打开,老莫走出来:“小姐……”
老莫脸上两行浊泪,神色悲悯,喊了一声“小姐”之后,又似顾忌着什么,只抽抽搭搭的哭起来,佳音看了他许久,蹙眉,淡淡道:“老莫,你哭什么,我有那么狼狈么?”
老莫用袖子抹泪,欲言又止,小狗铜钱从门里冲出来,不管佳音浑身泥泞,跳起来直扑到她怀里,哼哼唧唧地摇尾巴,用粉红色的小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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