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收回视线,继续说道。
“朕以为,振作武备,不可再因循旧套,按资论辈,当先从不拘一格用人开始。
“能力出众,不管先前出身地位如何,便应担当重任。
“能力庸劣,不管家世如何尊贵,官职品阶如何高,也不能再虚占高位。
“朕思量,这京营颓靡已久,人杂事繁,关涉众多,骤然整顿,也确实难收成效。
“为今之计,与其好高骛远,不如先从朕的护卫亲军锦衣卫开始着手。”
“锦衣卫人数已裁削一半,不过朕以为光裁减校尉、将军、力士还远远不够。”
朱由检说到这里,不动声色的目光投向郑士毅、徐本高等人。
他下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在场众人都已明白意思。
那就是要对锦衣卫的众多将官统领,也来一次大换血。
郑士毅等人眸中除了紧张忐忑之色,似乎还夹杂着一些不忿。
因为皇帝的话里,明显表现出对他们的不信任。
果然朱由检说道:
“锦衣卫现在的官员要换,而且产生锦衣卫各级统领的方式也要换。”
他说出这话时目光炯炯,语气断然,显示出很坚定的决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郑士毅也不能装聋作哑了。
他上前一步,低头恭谨问道:
“不知陛下要怎么个换法?”
“直接通过教场比试,胜出者可为锦衣卫统领。不必再和过去那样,由兵部按资排辈推举人选。”朱由检冷冷道。
他说完这句话后,目光投向内阁首辅韩爌,似乎是示意韩爌说说意见。
韩爌尴尬地笑了一下,躬身开口道:
“锦衣卫人事,一向是兵部和锦衣卫堂上官决定,臣没有什么要说的。”
两个月不到,内阁已经两次出事,韩爌自己觉得脸上无光。
他摆出心灰意冷的样子,一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态度。
不支持,也不反对。
不过只要他不反对,对朱由检来说,就够了。
朱由检再把视线投向兵部尚书王在晋。
“臣没有异议!”王在晋连忙表示。
他整顿京营失败,本就羞愧。
又知道在张庆臻行贿事件里,皇帝还保护了自己,心中感激。
此时打定了主意,皇帝说什么,自己就同意什么。
毕竟他已经得罪了东林系文官,如果不倚靠皇帝,那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王在晋的表现在朱由检的意料之中。
他的眸光又瞥向兵科都给事中熊奋渭。
给事中官职虽卑,都给事中也只有正七品,其他给事中更只是从七品,但有科参之权。所以这兵科给事中的意见也是必须征求的。
他也确实有些担心给事中作对。
那样,即便能强行推动锦衣卫改组,也要在平息官员此起彼伏的弹劾攻击上,耗费无数精力和时间。
所以这次把兵科的都给事中、左右给事中、给事中一次性全部都叫来了。
熊奋渭的资料进入脑海。
现任兵科都给事中熊奋渭,在历史上,后来是当了清朝的官,等于汉奸。
此人却又没被收入贰臣传。
看来需要将之加入调查名单中。
朱由检对这种人自然是相当厌恶。
不过眼下还不是收拾他的时候。
熊奋渭这种人虽然本质上是软骨头,墙头草。
但在明代的官场的大风气下,偏又喜欢和皇帝唱反调,来博取直言名声,显示所谓风骨。
果不其然,他面对皇帝质询的眼神。
把脖子一挺,忽然大声道:
“臣以为此事不可!天子当以天下为心,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锦衣卫充当礼仪陈列,便已足用。若是倚之为爪牙耳目,必欲锋锐,则……”
说到这里,熊奋渭看见皇帝射向他的视线越来越冰冷,甚至带着点杀意。
而且两侧护卫的锦衣卫校尉也向他怒目而视,跃跃欲动。
熊奋渭隐隐感到背脊上生出一股寒气。
他顿时停住了话头。
这情形不对啊。
皇帝似乎对他起了杀心。
这怎么回事情?
这一件小事上的议论,至于么?
难道皇帝不要名声了?
他一瞬间,心思急速转动起来。
要不要赌一把。
继续顶撞下去,皇帝若是不敢下辣手。
能获取一个直言敢谏的名声,也讨好了现任的锦衣卫高官。
这对以后的发展是一个极大的政治资本。
但要是赌输了,轻则当场廷杖,重则可能丧命。
他又转动眼珠,瞥了一下周围。
不对!
周围的这些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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