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 林婕家的新宅, 小后院,长孙家的宅子,九叔家的老宅, 六叔家,山叔家以及周边的几户人家都披红挂彩, 人声熙嚷。鞭炮声,锣鼓声, 村童的戏闹声, 大人吆喝声,老人的笑声,连成一片。
“族长, 老六, 老九,老山,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有客到!”
“里边请!”
“请!”
“老六, 你嘴巴别张那么大,小心苍蝇飞进去。”族长笑着调侃六叔。
“天还没回暖,哪来的苍蝇。”六叔偷着闲儿反驳,眉开眼笑。眼前的宾客让他极为满意,管他们是单纯祝福小妹而来, 还是冲着族长的面子前来,总之这回小妹给他和村里的族人长了脸面。瞧瞧村里的大伙儿那股高兴劲儿,当初大伙儿得知小妹要出嫁, 就相互奔告知,婚礼的准备大伙儿多多少少都帮了忙。现在更是以主人自居,帮衬着招呼外戚。
“族长,慑儿还没回来吗?”苏慑是族长的儿子,一个月前好运气地调回灵岩县做县令。故而九叔有些一问。
“就快到了!他昨天说会连夜赶回来。”族长容光焕发,心里的喜悦无法比拟。盼了六年,终于可以一家团聚。虽然儿子说此次调令有些蹊跷,无缘无故的。他的政绩是略有所成没错,但还没大到惊动巡抚帮着说话。不过自己上无愧天地君主,下无愧黎民百姓,倒也不怕别人的叵测之心。再说,他并没有升官,只是调回原籍而已。
“周家的人不会趁机跑来捣乱吧?”九叔有些忧心。周家的人前些日子没少来村里折腾,虽然都被大伙儿赶走。
“怕啥!他们若再敢来,我打断他们的狗腿。今时不同往日,咱们根本不用忍气吞声。”六叔嚷嚷着。
“老六,大喜的日子别尽说些晦气的话。理在我们这一边,我们不闹事即可。衙门里俩小的官方原籍是我们登记的,小妹的卖身契在我们手上。无论是律法上,道理上他们都占不了半点便宜。再说,他们只是冲着小妹家的钱财而来,咱们就更用不着怕他们。”现在这一带做主的人又是自个的儿子,周家打小妹的歪主意,想都崩想。
魏叔正好从六叔他们身边走过,听此欣慰。小妹娘仨日思夜念着要回来不是没缘由的,这些可爱的长辈们就是其中之一。不过,魏叔也没打算提醒他们,周家的事儿他和柳儿早些时候就摆平了。他们十几天前屁滚尿流离开了灵岩城,恐怕今生都不敢踏入灵岩半步。
“魏叔,别呆愣着。快过来帮把手。”秋叔从九叔的老宅大门走出来,朝魏叔喊道。整整一百桌的宴席,虽说只是主菜由他和秋妈负责,但一样忙得不可开交,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站那儿偷懒。
“知道了!”魏叔回应道,赶紧忙去耶!
小后院的一角,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为啥是我干这事儿?”长孙平嘀咕,挥笔执书。
“爹,你就别埋怨了。我们做苦力都没说啥。快记上,苏台家的。”无痕白了舒舒服服执笔的父亲一眼。
“有啥好记的。反正礼金都是一百文,米两斤。”长孙平没好气地小声嘀咕。这个主子对谁都很大方。前些天放话出来,村里的大伙儿全家人前来即可,出出苦力也成,礼金就不必了。她此话一出,全村哗然,哄然大笑。族长和六叔摇头直敲了她好几个响头。这礼金风俗向来已久,不收礼金只会对来客的不敬,最后两厢权横之下,折中。礼金意思意思即可,每份不许超过一百文。瞧瞧这上面记的,只怕连花销的十分之一都收不回来。
“爹,事于至此,你就别再嘀咕个没完。”无邪没好气地把米倒进米桶里。
“先生,到你女儿出嫁时,我们定会备一份厚厚的礼金。”屋里的村民之一打着趣儿。
“得了,你们就会笑话我。”长孙平白了那村民一眼,引来屋内的众人哄然大笑。这位村里的新西席性子就是别扭。
无暇的闺房内,林婕被一干人等围攻。
“无暇,头发不用梳那么高,我看着都生怕它拜堂时散下来。”林婕看着那高耸入云的飞天髻,心生怕怕。
“新娘子,别尽开口说话。看,胭脂又掉了不少。”虎平嫂一脸的笑意,小妹寻了个好归宿,又不必远嫁他乡,多好的事儿。小妹出门远游的那两年,村里的大伙儿整天嘀咕着日子过得真是无聊。现在小妹不远嫁,大伙儿崩提有多高兴。
芳嫂瞧着小妹身上那合身又漂亮的嫁衣,有些羡慕也有些感慨,女儿未作他人妇,倒先为她人做嫁衣。
“虎平嫂,俩小的呢?”林婕干脆不看镜子里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寻着话题儿岔开。
“赫连云看着呢!你就别东张西望的,安安静静,羞答答的,才像个新娘子。”虎平嫂叹气,如此好动,落落大方的新娘子只怕仅此眼前的一个。
“虎平嫂,你就饶了我吧!”林婕轻笑,举办婚礼是为了安六叔他们的心,也是为了堵悠悠之口,世见日下,不得不入乡随俗。要不以她的性子,上衙门一趟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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