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绣婉抚摸玉镯,这玉镯触手温润成色极好,她记得从前看报纸的时候,曾在刊登的照片上见白夫人佩戴过,显然价值连城。諤
她迟疑:“伯母,这样贵重的礼物,我恐怕不能收。”
“你既过了明路,便是我白家未来的儿媳妇。这玉镯是元璟的奶奶传给我的,我自然是要传给你戴的。阿婉,我们家是开明的人家,元璟既然真心喜欢你,咱们便不讲门当户对那一套。”白母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元璟,“元璟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对姑娘家这样用心。”
顿了顿,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惆怅:“元璟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和我们不亲。”
沈绣婉不解:“这其中是有什么缘故吗?”
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白母摇了摇头不再多言,只温柔地拍了拍沈绣婉的手。
不远处,傅金城把她俩的互动都看在眼里。
白家伯母连祖传玉镯都给了沈绣婉。諤
这是认可她和白元璟的婚事了。
他的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整个人堵得慌。
沈绣婉这样的女人……
她离过婚还生过一个孩子,甚至她的前夫就站在这里,而元璟出身权贵,是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医生,一把手术刀令国外顶尖医生都要自愧不如,他这样的条件和沈绣婉根本就不配。
他记得当年沈绣婉独自一人坐火车赶赴燕京,带着婚约要嫁给他的时候,他的母亲是怎么也不肯答应这门婚事的,为此还在家里闹了好久。
可是白家的人怎么就这样轻易容许了她进门?
他有些烦躁地深深吸了一口香烟。諤
就算白家的掌家权握在白元璟的手里,在这样的婚姻大事上,白伯母他们也应该稍加阻拦才是,怎么这么容易就退了步?
烟灰堆积在脚边。
傅金城意识到,他不愿意沈绣婉嫁给白元璟。
他必须做点什么了。
从机场回去的路上,沈绣婉忍不住偷偷望向白元璟的侧脸。
许是昨夜做了一台手术的缘故,他没休息好,此刻正靠在车窗上闭眼假寐。
她的视线流连过他眼下的一片青黑,小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心疼之色。諤
她不知道他的过往,也不知道他和他那位同胞兄长的死有什么关系,更不知道他为什么和他的父母不亲。
她只知道他现在做的是悬壶救世的事,只知道他是真心待她。
如果他不想提起过去,她是绝不会过问的。
白元璟午后还有一台手术,在家匆匆睡了个午觉就赶去医院了。
沈绣婉正在书房琢磨他的那些国画,楼下忽然传来门铃声。
她下楼开门,没想到来人竟是金城。
她道:“金城,你是找元璟的吗?元璟去医院了,要到晚上才回来。”諤
“我是来找你的。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沈绣婉犹豫片刻,被迫把他请进了客厅。
傅金城环顾四周,客厅里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
酒杯、茶具、毛巾、拖鞋、绒毯,墙壁上挂着白元璟的国画和沈绣婉的刺绣,甚至连杯垫都是沈绣婉拿毛线亲手钩织成的一对。
这里充满了两个人生活的气息。
不像当年傅公馆里的那间新房,他甚至根本不允许她改变房间布置。
她和元璟还没有结婚,他有机会的
“你坐。”霿
沈绣婉从厨房拿来茶具,给傅金城倒了一杯热茶。
因为洋房里暖气充足的缘故,她只穿着柔软宽大的毛衣和拖鞋,她对这栋洋楼如此熟悉,俨然像是这里的女主人。
这种认知令傅金城有些烦躁。
他屈指叩了叩桌面,想起今日的来意,只得按捺住那份情绪,正色道:“我这趟来找你,是因为有桩生意想问你做不做。”
沈绣婉在他对面坐了:“什么生意?”
“我同学在燕京开了一家百货大楼,有意从南方预定一批质量上乘的棉毛衫,昨天特意发电报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工厂推荐,他那边的负责人这两天就要到上海了。我想你正巧是做棉毛衫生意的,所以想问问你,要不要接这笔订单。”
沈绣婉仔细问道:“多少件订单?”霿
“三万件。”
三万件……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的厂吃是吃的下来,只是可能要加班加点。
她由衷道:“金城,谢谢你。我以为我和元璟在一起,你多少会有一点芥蒂,没想到你不仅不在意,还主动给我介绍生意。等生意谈成,我和元璟一定在和平饭店请你吃饭。”
傅金城挑眉。
沈绣婉都在乱说什么东西?!
他介绍生意给她,是想对她好,是想弥补过去的错误,是想——霿
是想重新追求她。
怎么就变成了对她和元璟在一起的事情毫无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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