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仪进宫,便见到面色不豫的齐侯。
“你怎么来了?”齐侯皱眉。
“弟想念兄长……”公子仪小心地道。
齐侯眉头皱得更紧:“说!什么事?”
“弟今日出门,在市井中听两个人说,说看见仲兄的人带着于射往城东而去……”
齐侯突然扭头,盯着公子仪,面色变得比先前更加难看。
公子仪有些磕巴:“本,本来,我是不信的,让人稍加打探,就听说了城南之事……”
“你在哪个市井,听什么人说的?”
“最近城里天天有赛马,我去看赛马,听身后不知道什么人说的。”
齐侯点头,看着这个诸兄弟中格外傻的,语气平静地道:“看看赛马挺好。去吧。我这里还有两匹上等马,回头让人给你送去。”
公子仪虽不聪敏,却也不是傻子,也能从齐侯的神情语气中品出些味道来,眼中露出担忧之色:“兄长,仲兄他……”
“行了,你别管这个。你只管斗你的鸡,看你的马,别听别人挑唆,别老让人当棒子使,让我省点心。去吧!”
公子仪便不再说话,行礼退了下去。
齐侯命寺人:“去叫相邦来。”
田向到得很快。
齐侯看不出喜怒地道:“上卿让人追杀于射。上卿的人在城南让人全杀了,有人告诉仪,是午干的。于射是午的人。”
齐侯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这事我信。如今回想,于射于斯兄弟能到我跟前,定是有人在旁指引推动的。”
田向皱起眉头,略思忖:“若是真的,君上想如何处置这件事?”
“相邦不问寡人如何处置午,却问寡人如何处置这件事,是想保下·午吗?”齐侯的语气冷硬了许多。
田向似无觉察般说道:“当年在先君面前,君上立誓,说只要兄弟们不谋反,便绝不会对兄弟动手,如今公子午虽有不守规矩之处,但要说谋反,却是没有的。
“如今太后尚在,君上与公子午同母所出,君上若杀公子,在太后面前如何自处?
“如今诸侯虎视眈眈,列国多少因为兄弟阋墙,被外人所乘之事?还有史官之笔,终究也要顾及些。”
“这些都不说了,”田向看着齐侯,“君上对公子午就一点兄弟之情都不念吗?如今若杀了他,君上会不会后悔?”
片刻,齐侯缓缓呼一口气,道:“罢了,饶他这一回。让他在宅中静心读书吧。”
田向点头。
齐侯对田向道:“一事不烦二主,别人也压不住午,又涉及上卿,这事还是兄长去办吧。找到他那个地方,于射也不要留了。”
田向领命而去。
田向的亲信门客王渔及侍从持田向信物来到公子午的府第,请公子午随他们去见田向。
虽天色不早了,公子午却没有多说什么,放下手中书简,披上一件胡式长裘,只带了两个贴身侍从,便跟他们出了门。
路越走,公子午的神情越肃然。
车子出了临淄城东门,又走约五里,停住。
公子午下车,来到田向面前。
田向身后不远处,敞开的邸舍门外门内,遍布血迹尸体。仰卧在门口的,是于射那个心腹。侍从兵卒们将火把投入邸舍,邸舍轰然火起。
闻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气,看着火光映衬下田向的脸,公子午轻声唤他:“兄长也要杀我吗?”
田向看着他:“向希望公子能平安到老。”
公子午没有说话。
火光中,田向和公子午相继上车离开。
“君上顾念兄弟,让公子这阵子在家中安心读书。”公子午上车时,田向如此说。
田原的人刚寻到地方,远远地便看见了火光。
离那火光近一点儿的地方,还有两个“乞者”,其中一个名鹰。
鹰摇头道:“果然是大人物,杀人放火都这么利落。”
田向家赴宴
城南死了几十个侍从死士,城东着了一场大火,一个曾经也算煊赫后来罢职的谋臣被杀了,一个公子“闭门读书”,这对临淄城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影响,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岁日过了那么些天了,官员早已开了印,学子们重新开始苦读,沽酒铺子的幌子又挂了出来,铁匠铺子的炉子重又燃起,饼摊子飘出香甜的热气,卖针头线脑的小店主人脸上带着慇勤的笑与左邻右舍打招呼……至于农人,都还在猫冬,要等真正的春天来了,天气和暖了,他们才开始忙起来。而妇人们,一直都是忙的,上侍奉舅姑,下教养儿女,还要纺麻织布。
诸侯馆的诸位质子使节也终于可以在家待两日了——岁日前后天天宴饮,献筹交错中杂着各种眉眼和言语的官司,肚腹受不了,心也累。
便是这时候,齐国相邦田向请燕国公孙启及太子太傅俞嬴、将军令翊去其府上赴宴。
若说接风——燕国质子来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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