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翊笑问:“先生今日不去校场吗?”
俞嬴正色道:“近日俞嬴新得了一卷老子书,要回去悟道。”
令翊“哦”一声,笑道:“既如此,就不耽误先生——悟道了。”
俞嬴微笑点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令翊岂是那么好打发的?果然,晚间令翊来找俞嬴,要跟她一块“悟道”。
“悟道又不是吃宴席,就不用扎堆儿了吧?将军与俞嬴还是各悟各的为好。”俞嬴道。
“悟道无需要扎堆儿,论道一个人却做不来。翊想先论道,再悟道。”令翊笑道。
俞嬴:“……”看着他那无赖的样子,俞嬴到底让他逗笑了。
俞嬴笑了,令翊更得意了:“我们就先论一论,今日皮明简说了什么,先生先是笑,后来神色又那样古怪?”
“说——”
令翊一脸“你就编吧”的样子。
俞嬴编不下去了:“将军为何不去问皮明简?”
“不问他,翊也猜得出……”
俞嬴看他。
令翊却笑道:“先生不说,那翊也不说,反正是好话……”
俞嬴让这无赖年轻人弄得哭笑不得,还好话,他说你是醋精……
令翊却又说起正经事:“可惜皮明简不愿仕于燕,他脾气是直了些,却着实大才……”
俞嬴笑道:“等我们走的时候,将他一块绑走就是了。”
这回轮到令翊无话可说了。半晌,令翊笑道:“先生还会绑人吗?”
俞嬴“呵”一声:“我会的多着呢,将军没见识过罢了。”
令翊的心思不知怎地拐到了从前在蓟都与世家子们鬼混时见到的一卷帛画上……
令翊俊面有些飞红,却还嘴硬:“那改日翊可得见识见识。”说完了,大约自觉“失言”,又或者不知想到了什么,这回令翊连耳朵都红了。
俞嬴不明所以,越发觉得不懂如今的年轻人。
那碗枣泥羹
一场秋霜,天气冷下来,燕质子府迎来了远道而来的自己人——燕侯和太子友派来给公孙启、太子太傅俞嬴及将军令翊送冬衣的人。
《诗·豳风》中说“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不只豳地有授衣风俗,燕、齐诸地皆有。燕侯和太子友让人送来的,自然不只是冬衣,还有俞嬴之前总怕不够用的珍宝财货,成车的各种吃穿住用之物和燕地土产,以及太子友的信和燕国国内的消息。
信中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慰劳俞嬴和令翊的辛苦,嘱咐公孙启听老师的话,对他们表达了思念之意,又说国内都好勿念之类。
燕国国内的消息是负责送“冬衣”的孙新口述的。孙新是太子友的亲信门客,对宫内朝内的事都很了解。他说燕侯今年秋天病了两次,身子越发不好了,又说从边地传来消息,东胡再次犯边,令大将军——便是令翊的父亲令旷已暂将东胡人打退。
俞嬴看令翊,令翊没什么特别神色,他父亲戍守边关多年,他自己也在东北边地待过很久,已经视胡人犯边和抗击胡人为常事。
孙新笑着将令氏给令翊捎带来的东西交给他——其中包括一个木匣。
令翊打开看一眼,便转手交给了俞嬴。
孙新有些诧异地看看令翊和俞嬴,却没说什么,只是笑一下。
俞嬴笑道:“令将军将他的私财都入了公库,真真正正地公尔忘私,重义轻利。”
孙新忙做感叹状,给令翊行礼。
令翊跟他还算熟,笑道:“快得了吧,维初。”
令翊的婶母安祁还特给俞嬴备了一车东西,既有女子衣物钗环用品,又有家里特制的醓醢——如先前一样,几乎是给出嫁女送东西的样子。俞嬴心里很是感激令翊婶母待自己的亲厚体贴,心下琢磨等回去的时候也要带些什么特别的东西送她才好。
最让俞嬴、令翊欣喜的是孙新带来了几十燕宫侍卫。孙新返回的时候,这些人自然不会都带走。陪公孙启来齐国为质,不好一次带太多人手,这对在临淄打架很不方便。像前次田克带人夜袭,若不是府内人手短缺,根本不会让田克逃出去。
孙新带来燕国消息,俞嬴自然也要将齐国的事告诉他。其实俞嬴等来齐后,并非跟燕国全然不通音信,只是说不了这么细致。俞嬴跟孙新说了齐国的招贤纳士、相邦田向整治内政、齐国伐鲁败退前后的临淄风云、去位却保留封地的上卿田原……至于田克、于射的事只是略提了提,免得太子友担心。
虽俞嬴只是平铺直叙,但临淄城的波谲云诡、危机重重还是让孙新面色几变。孙新叹道:“来这样的敌对之国为质着实太难了。若非太子太傅和将军,这局面真是没法收拾。”
孙新很快便返回燕国去了。俞嬴、令翊和公孙启接着过他们讲书、操练、去泮宫听讲、拜访贤者、与诸使节士人交游的日子。倒是有了孙新带来的燕国方物土仪,再去拜访贤者、与人交游时,显得更有诚意了。
比如去拜见墨家田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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