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夫妇二人前去丞相府的那一日,顾少虞前脚刚进了丞相府的门,后脚就遇到了“微服私访”,特意来看望郭相的皇帝本人。
那叫一个刚刚好。
阔别三年,杜景宜再次见到皇帝的时候,本来以为可能是会在年底的宫宴之上。
谁知道她还在雪娘院子里头逗着孩子们玩的时候,就见郭家的下人匆匆来报,说是有贵客登门,让郭家所有人都去前厅候着。
以郭家的身份,能叫她们去候着的,可不会是简单角色。裦
一开始,雪娘她们还以为是不是太后她老人家来了,谁知道,进门的竟然会是皇帝,因此,众人的头低得愈发明显。
“外祖父病了好些日子,也不上朝,朕心中多有担心,所以今日特意出宫来看看,没想到与少虞想到一块儿去了。”
郭相咳嗽着,整个人完全没有了从前的那样老谋深算,更多的像是居家休养的老者,此刻被迫开门迎客。
“陛下,您如今身份贵重,怎么能说外出就外出呢,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岂不是要叫老臣愧疚而死?”
“什么死不死的,外祖父又在胡言乱语了,您老可得长寿些,要看着朕把大兴治理的更好才是。”
从前听这些话的时候,郭家人还大多兴奋着呢,可如今,这三年来明里暗里的打压都叫他们觉察出来了,郭家这是要走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了,所以,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顾少虞站在郭相身边,他坐下还没说三两句话呢,皇帝就来了,因此自然是把话题又引到他身上来。裦
老离巢
“这三年,外祖父可是劳心又劳力的为我大兴在做事,少虞得了几年偷闲的时间,倒是把自己个养得不错,如今既然重回朝堂,那么就得为朕分忧了。”觐
皇帝说着这些话,众人也没有一个反驳的。
“臣遵旨。”
大约是顾少虞表现出来的听话,让皇帝觉得很满意,所以拍拍他的肩头就开始回忆起了从前的时光。
“那时候,朕还没有登基,可比现在自由多了,没事就约上你们成群的去郊外打猎,只可惜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本来朕说是要办个秋猎的,结果也被外祖父以劳民伤财给阻止了,这皇帝当的还没有太子时候自由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透着些惋惜,可在场之人谁听不出来,他这是故意说给郭相听的。
杜景宜一直微微颔首,不敢随意乱看。
但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神还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郭相,只见他整个人都淡定不已的坐着,表情没有什么过多的变化,只不过偶尔会咳嗽几声,仿佛在表示他人坐着呢。觐
皇帝说了这话,无人往下接,他大约也是自觉没趣,所以就换了个话题。
“母后一直都在说随安城冬日冷冽,等金陵的行宫修建好以后,要搬过去住呢,所以朕今日来也是有任务的,行宫旁的一片空地,朕已经命他们在修建了,估摸着再有两年也该搭建好了,到时候可以赐给外祖父和外祖母作为颐养天年之居所,你们与母后相别多年,老了能在一起,也是朕这个做t儿子的心意,不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意下如何啊?”
金陵城的行宫旁,作为颐养天年之居所?
这话一出,郭相便有些不大满意了。
“老臣身不过五尺,能睡多大个地方,何至于让陛下还要单独在行宫旁又建新宅呢,金陵城中也有郭家的老宅几间,过几日就让四郎他们回去修缮一二,年前吧就搬过去便是,也顺便养养我这身子。”
“年前啊?会不会太匆忙了些?”
“大夫也是让老臣要静养,所以还是早早搬走的好啊,如此陛下也不用日日对着老臣这张脸,到时候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觐
郭相的话,透着一股无奈和惆怅。
皇帝听得出,在场之人也同样听得出,可皇帝连多余的一句安慰之语也没有,只是点点头就应和着说道。
“早些搬去也好,金陵城暖和,外祖父的病也能好好养着,修葺老宅的事情,朕会命邢家帮着弄的,如此四郎他们也可以少跑两趟。”
话都叫皇帝给说完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讲的。
顾少虞心中多有不舍,如郭相这样的人,不该是如此结果的,可皇帝面前,他若是据理力争,只怕郭相连安稳晚安都未必能过得到了,所以,也是面色上不动如山,态度恭敬的仿佛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比起他的镇定,郭家的那些人脸色就没有很舒展了,可他们现在的能力,是够不上说些什么的,所以只能听从。
他们的痛苦和无奈之表情,都一一落在了皇帝的眼中。觐
这些本该和他是血脉相连的亲情,在此刻却成为了皇权霸主下的牺牲品,他们愈发的难过,对于皇帝而言,越是有一种集权的兴奋。
杜景宜冷眼旁观着,都觉得往后的日子不过很好过了。
顾少虞要去望州,郭相也回金陵城,怎么看都是这些打天下的老臣们的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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