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趴伏在桌上,借着胳膊的遮挡,转过身,纤长的眼睫轻轻落下,像在遮掩一个秘密。
滂沱的大雨吞没一切声响,
许梨的嗓音在这一刻也变成噼里啪啦的雨滴,
万籁俱寂,只余一片深深浅浅的绿,
这是两个孤僻的小孩的互相观察,小心翼翼地试探,以及两颗稚嫩的心的第一次靠近。
番外(三)
第三次了,
揿了台灯,池声面无表情地坐起身,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梦到江雪萤,
梦里,他不止一次看到她干净的,黑白分明的双眼, 像是玄水。
像旋涡,
至坚又至柔,不屈从, 不恶争,随物赋形,无孔不入。
就像是坠入一汪深不可见底的黑湖,
其实仔细想想, 江雪萤什么都没干
但正因为什么都没干,却偏偏用这种温吞的姿态,轻而易举地闯进他的世界,又自顾自地抽身离去,
池声揉了揉头发, 心烦意乱地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书桌边, 拿出草稿纸开始验算起来, 内心就像是打结了的毛线,
低头一看,连过程也显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
索性也将草稿纸揉成一团, 静静地坐在书桌前。
少年细碎的乌发覆在额前, 凉如水的月光勾勒出冷淡的面部弧线。
就这样一直到天明,
或许是因为受梦境影响,又或许是心里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亟需宣泄,又找不到任何门路,
池声不清楚这内心的烦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让他就像一只冷着张脸的,挥舞着利爪伺机就挠的猫,
总而言之,当在去食堂的路上撞见江雪萤的时候,
他想都没想,就已经先叫出了她的名字,
少年今天穿着件连帽的卫衣,灰色的长裤。
阳光把他琥珀色的眼照得很淡。乌翘的头发在阳光下好像泛着朦胧的微光。
“这几天老看我做什么?”
他很平静地扔下了一句对江雪萤不啻于平地惊雷的话。
对于江雪萤而言,是破天荒地,
呼吸间,更是喉口发紧,涌上一股犹如溺水一般的错觉,
于是,他说出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可临到嘴边,他又突然反悔了。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能应付得了吴捷这种人,
不过须臾之间,少年口气疏淡地又硬生生与她划开距离:“离我远点,”
这样就够了,
他已经知晓她的善意,
不希冀,不奢求,更不愿意,她再为他多做什么。
可她为什么要冲上天台,
天台的风从两人之间呼啸而过,
池声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向来冷淡的浅色的眼底第一次涌动出浓烈的感情色彩,以及,初露端倪的占有欲。
一次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招惹他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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