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太监惊讶的目光中,时鹤鸣动了。
他抬手从袖子掏出一个纸叠的鹤递给祁时安,接着眯起那双金色的眼睛对着呆愣的小皇帝微微一笑。
“陛下,您的贺礼。”
祁时安被他这一下迷的神魂颠倒,手不受控制的碰上纸鹤。
“没有幕后之人,如果非要说一个人,那就是在下自己。”
时鹤鸣看着小皇帝拿走贺礼,继续说:“在下不会对您说谎,永远不会。”
祁时安手指触上纸鹤翅膀尖的瞬间就清醒了,他为自己刚才色令智昏的蠢样子羞耻万分,连时鹤鸣接下来说什么都没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站起来火烧火燎地走出牢门,那脚步之快,活像身后时鹤鸣正拿刀追他一样。
系统见他俩没说几句话,祁时安就走了,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你送了个纸鹤,支点就跑了?那你还能不能从这破地方出去了?这地方又潮又冷的”
系统急了一会儿反应过味儿来,不是,我怎么愁上时鹤鸣的身体了?我不是应该逼他做任务,杀支点吗?
“时鹤鸣!限你半年之期杀了支点,在此期间你帮他一次,身体便衰败一分,这次会比上个世界疼上百倍千倍!”
系统的威胁对时鹤鸣毫无作用,他自觉吸取了上个世界的经验。这个世界规矩森严,只要恪守君臣之礼,保持与皇帝的距离,必然不会重蹈覆辙。
正想着呢,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是刚才的狱卒抱着一床崭新的被子来到门前。
狱卒打开门,一改往日的沉默,毕恭毕敬地走进来替他铺好被子。
“大人恕罪,小的之前多有得罪”
“主子恕罪啊,奴才真是偶然在街上遇见他的”
祁时安让管事的太监跪在地上,让他从如何遇见时鹤鸣到时鹤鸣进京这段时间所有的事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到底是谁的党羽?是一直虎视眈眈的霍光的人,还是从扶自己继位后就一直以丞相之名行监国之实的沈樑?
可自己没从刚才的讲述里找到一点与朝臣勾结的蛛丝马迹。
难道他真是神仙?
祁时安屏退了众人,待寝宫内再无一人后,他拿着那只纸鹤,将其放在掌心细细端详起来。
纸鹤做展翅欲飞状,折纸鹤的人必是花费不少心思才能将一张纸折得如此栩栩如生。
纸鹤的颜色也极秒,拿在手上看是富有仙气的白,对着光可见其中隐约透着些许墨色。
折这纸鹤的人肯定为这绝妙的设计耗了不少功夫。
等等墨色?
莫非这里头写着东西?
祁时安看这手上的小东西,一时竟不舍得拆开。
他还是头一次收到纸鹤呢。
但作为一个皇帝,理智依旧战胜情感,祁时安小心地将其拆开,然后在拆开的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越来越阴沉,像一把溅上血又被迫塞进鞘里的尖刀。
只见桌上一张有着折痕的纸,纸上工工整整地码了三行字。
第一行写着:庆元1年冬腊月十九,京郊大雪毁庐致难民十六毙,有司怠赈;
第二行写着:庆元1年冬腊月二十,边关捷斩千余获马六十四,我将士殁九;
第三行写着:庆元1年冬腊月二十一,江南二季稻绝收,民饥。
祁时安从右手边抽出一张拆封的密信,将其打开放在纸边上一对。
纸上所写的时间,地点,死伤人数竟与信上分毫不差!
这密信是今日晚间,也就是他从牢中回来之后心腹送来的急报。报的是京城北边杞县的官员孙致仕贪墨朝堂拨下去安抚难民的赈灾银,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导致大雪压垮了窝棚,十六个难民冻毙于风雪。
这件事是十九日晌午发生的,而今日正是十九日。
这么说来,下面两行是明天后天要发生的事?
想到这两个地方踞京路途较远,消息返回的不是很及时,祁时安沉默着走到床前,手在床边垂下的丝绦上摸索一番后,拉住一根狠狠一拽。
不多时,一个全身漆黑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出现在寝宫中。
他单膝跪地,冲着祁时安无声行礼。
祁时安将那张纸递给他,一根手指点了点后面两行字,黑衣人懂了他的意思,冲着他深深地点了个头,将纸收好后又像一阵风,从寝宫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第46章 仙人心诘问世间事
今天是个好日子, 西北传来的捷报与许久未见的日光一同出现在小皇帝的寝宫中。
光大概是这世上唯一公平的东西,无论日月,都平等地笼在每一个人身上,不为朱门独照, 也不因竹门避退。
但在百姓心中, 皇帝是太阳, 霍将军也是太阳, 他是夜里的太阳,是帝国漫漫长夜里唯一的光芒。
冬日晌午的太阳虽亮,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