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一个字,练。
这件事谁都帮不了。
江槐足足花了一刻钟才调整过来,再拍时果然没了“镜头感”的问题。
悟性还挺高。
只是一个问题解决,另一个问题自然而然又冒了出来。
“卡!”
“节奏太慢了,半天看不到实质性的内容,观众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程老师,您再给江老师讲讲?”
阮宁的意思是专业的问题专业人士来,心安理得就把事情甩给她做。
程清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专业代教了。
“你知道你问题在哪吗?”
江槐摇摇头。
“你之前都是在话剧院表演,话剧的节奏通常较为缓慢,会有明显的幕间停顿和节奏变化,演员有时间去准备和调整状态。”
“电视剧表演却恰恰相反,不需要酝酿太久,通常单刀直入,节奏更快,演员必须流畅地表达自己的情绪,在镜头前,任何无意义的停顿都是致命的,甚至会打乱其他演员的节奏。”
闻言江槐点头,若有所思。
“阮导,给我十分钟。”
“干嘛?”
“去趟休息室,我有办法帮江老师更快入戏,方法保密。”
阮宁挥手。
“去吧,速度。”
程清扣住江槐手腕,往休息室走。
“谈谈,对这场戏的理解。”
江槐沉吟。
“我觉得……”
“停!”
“小孩,你太想演好这个角色了,也太想演好每一场戏了,这会使你变得急功近利。”
“程老师……”
江槐无言,却不得不承认,程清说得对。
“我问你,你觉得我的戏路有做到自成一派吗?”
“有。”
江槐肯定地答道。
程清笑,不置可否。
“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的戏路是在借鉴前辈经验,并结合自身的情况下形成的。”
“我要你明白,圈里的这些演员,没人能百分百笃定,自己的戏路独一无二。”
江槐眼里浮现茫然。
“别因外界的流言蜚语迷失自我,更别想着借靠前辈的经验就能一劳永逸。”
“你对每场戏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样很好,但更多时候,演戏是不能过度使用技巧的,那太单调了。”
“你的优势是你对情感的代入和共情能力,别被学校里教的模板腐化。”
江槐了然,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现在知道自己要怎么演了吗?”
“不知道。”
江槐笑着摇头。
“这就对了,让我们去镜头前碰撞不一样的火花吧。”
程清和江槐走出来时,阮宁低头看了眼腕表。
“八分钟,很准时。”
“准备准备,要继续拍摄了。”
“《盛宴》第一场第七镜,action!”
宫门厚重,却被手腕细白的少年轻而易举推开,“吱呀”声刺耳,却并未吵醒床榻上“酣睡”的少女。
颜矜敛起广袖,轻手轻脚,来到床榻边,望着容貌秀丽的裴持,神思恍惚。
印象中,对方总是以男装示人,漂亮到似天上仙子,声音悦耳如甘泉,往日荒唐时幻想过,对方女装是何模样,以为会违和,如今得见时,却觉如此妥帖,生来便是这般。
她本来,是不必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整日提心吊胆,守在自己身边的。
可对方的身份如此敏感,即便自己不介怀,朝臣呢,若有一日东窗事发,他会成为遗臭万年的昏君,终身不得入皇陵。
自己心悦之人,当真如所想般单纯吗,万一示弱只是她以退为进的计策呢,他日成了枕边人,会愿意放弃家国仇恨,共守河山吗……
颜矜头一次觉得迷茫,乱七八糟的猜想涌出,砸向自己,压得她无法喘息。
内心积压杂糅的情绪太多,她的脸上逐渐出现扭曲的神情,一会哭一会笑,悲喜难辨。
好不容易恢复常态,他不敢坐下,甚至不敢再多看裴持一眼,生怕再次方寸大乱。
逃也似地离开了寝殿。
踉踉跄跄,脚步声混乱。
黑暗中,裴持悠悠睁眼,眉目间是隐忍的苦楚,方才她拼尽全力才克制住打量对方的欲望,劝诫自己装睡,对方身处朝堂,群狼环伺,已经够艰难了,不该再让他多一件烦心事了。
怨吗?并不。
恨吗?爱好像盖过了恨。
只是啊,自己的所作所为,终究让她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爱上了敌国的太子,敌国将来的皇帝,不孝女不配入祖坟。
她的眼神从激荡逐渐转为平和,最终如死水般安静。
“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