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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o4章(1 / 2)

扪心自问,她对母亲这样的反应是喜忧参半的。这不是她熟悉的母亲,却是她想得到的结果。医生说母亲的肝性脑病很严重,难道已经严重得让性格都改变了?她不知道。

秋天的时候,她发现病房来了一位新的病人,会讲上海话,就提出拉上常熟阿姐,给母亲凑一桌麻将玩玩,病友和阿姐都积极响应。她也觉得这该是母亲一定会喜欢的事,谁知道母亲当场拒绝,而且竟然毫不领情,说自己一点都不喜欢打牌。

看来反复无常是一点儿都没变。

后来,台风季节,天气很凉,母亲因为潮气入侵而浑身疼痛,脾气也更恶劣,直到中秋当日,干脆对她和汤玉玮说,我不要你们陪同,都给我滚!

两人面面相觑,心说最近什么都没做啊。

结果常熟阿姐赶来、而她们好不容易陪母亲吃完饭要走的时候,母亲又突然像个小孩一样掉下泪来,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甚至主动提出要一旁的汤玉玮劝一劝自己的女儿,不要走。

那天晚上两人走出医院时,天很黑了,她坐在汤玉玮的单车后座,靠着汤玉玮的背,哭了起来。

母亲已经像个缺乏理智的小孩子了,这证明她的肝性脑病已经很严重。也许有一天母亲会彻底失智,也许会忘记自己是谁——

不,不不。

她哭泣,汤玉玮安慰,两人一路下山,一路说着母亲现在的脑病到哪一期,肝又怎么样了。汤玉玮总是做理性分析,好坏都说,目的是让她镇定,不要胡思乱想。

直到快到家,路过石塘咀,夜深了这一片却依旧灯火通明,她看见那些妓女,忽然就想到父亲。

父亲。

消失在久远年月的父亲。

早就和这一切无关的父亲。

给了自己生命,改变了母亲的人生,却两手一摊不再做任何事的父亲。

“要是……”

“嗯?”

“要是父亲还在,也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也许一直都有所依靠,也就一直不会长大?也许早就嫁了别人?也许不会在这里?也许会过得很轻松,又或者更累更惨——

“我也想象不到,”汤玉玮说,“我只知道我过去有了你,现在觉得很好。”

“嗯。”

“何况,我实在是没有应付岳父的经验,实在想象不出来啊。”

汤玉玮的玩笑语气让她破涕为笑,遂一边嘴上笑骂她胡乱安慰,一边伸出双手搂着汤玉玮的腰。

山林道路的风吹过发丝,吹进心里。

不,什么如果都不能想,不需要如果。

因为就算真的如果,她还是会选这条道路——只有这条道路和这条道路上的坎儿,让她遇见了汤玉玮,让她抱紧不肯放开直到余生结束的汤玉玮。

只有这个人,在自己不长不短的人生里,让自己觉得不孤单。

岁月如梭,直到年底,汤玉玮还是没有面试上任何一家报社。不过勉强为好几家报社写些零星的稿子,勉强算是能挣得一些收入。她们不宜太过抛头露面,这下发现连钱也不方便挣,不由觉得夫人算计她们算计得太好了,可谓步步为营,让她们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她为此总是唉声叹气——不是为了自己或母亲的遭遇,叹息的是汤玉玮反复被打断的事业——汤玉玮倒是心境不错,觉得自己迟早会时来运转,“再说,我有今天,也是我自己选的。十年前,对,真是十年前。”

那时已经是1947年。什么行宪,什么“确有把握”,什么“四者问题十分严重”,她们都不在乎了,巨大的历史车轮从她们身上碾过了多少次了,现在她们只想顾及自己。

直到那天,汤玉玮在医院接她的时候,那样高兴。她问什么好事,她说,今天自己在某一家娱乐新闻为主的报社门口,遇见了旧日相识程步高。对方见了她非常高兴,她让他别张扬,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理由与钱相关,对方立即提出,既然这样,是否考虑到电影公司来工作?

“好是好,”她说,“可你去了做什么呢?”

汤玉玮笑说还不清楚,去了看看,但自己什么都能做,“反正我都懂!”

“演员你也懂?”她笑道。

“咱们演的戏还少了?”汤玉玮松开车把,把左手伸过来拉着她的手,“也就对你,一点儿掩饰都没有。”

“真的没有?”她说,但不及汤玉玮回答,她就把汤玉玮拉近自己怀里,罔顾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架单车,“去吧,好好去。”

去飞,去高高地飞。我会仰望着你的。

作者有话说:

{82}维克多·沙逊爵士(sir ellice victor sason, 3rd baro,1881年12月20日-1961年8月13日)是英籍犹太富商沙逊家族的第四代,商人及酒店经营者,塞法迪犹太人,来自富有的巴格达犹太人沙逊家族商人和银行家族。沙逊于1929年在外滩20号建造了高10层的沙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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