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来时,她想了想,越走越快,举步跨入了王诩的院中。
此时正值上午,阳光正好,一进院子就看见王诩正在削木头。这是他最近用来消磨时间的活计。
原本以为他是喜爱上了劈柴,免了自己被卖的厄运。
可是这两日倒是看出了端倪,原来他是要造可以挂在树藤下的木摇篮。婴孩躺在这样的摇篮里,可以摇晃着入睡。
虽然是微微凉爽的秋日,他也只是坐在一把胡床上未动,可是因为手臂刻凿用力,脸颊也有微微的汗渍,鼻尖额头都泛着亮光,衬得本就俊秀无比的眉眼更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莘奴不知为何缓了步调,愣愣地看着男人在认真地用刻刀勾勒木篮的花纹的侧影。
在云梦山的后宅里,也曾有个与此相仿的大睡篮,每当盛夏时节挂在院内的榕树下。
莘奴小时最喜欢躺在里面睡觉。若是有人在旁边轻轻摇晃,便是最美,伴随着头顶是树叶的沙沙声,可以酣睡整个下午……
那……也是他亲手给她制的。
这般一出神,人也恍惚了,直到男人偶然抬头望见了她,她也没有回神。
再美的丽姝,直眼发呆的模样也跟呆犬别无二致。王诩起了调戏之心,顺手抓起一把木屑朝着她雪花般扔撒了过去。直到被兜个满头,莘奴才回过神,气恼地抓起身上的木屑朝着依然一本正经的男人回扔了过去。
王诩轻轻笑过,瞟了眼她有些微僵的神情,复又低头开始雕刻,同时开口问道:“还没到午饭的时候,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这话里的语气便甚是玄妙,倒好像她这尊贵的女家主是专门陪瘸腿的病奴吃饭睡觉的一般。
莘奴被他提醒,倒是想起了自己此来的缘由。她深吸了口气:“我今日在街市上遇到了姬莹。”
说完并屏息直盯着王诩的脸。王诩专注地雕刻了一只肥胖的鲤鱼,落了最后一刀才又漫不经心地说道:“她不是‘死’了?也敢回来?不怕她的爹爹见了,打断她的双腿?”
莘奴只觉得心都悬在半空,试探地问道:“她在秦地遭遇恶徒。被逐了出来,沦为乞丐……是不是你……”
他终于又抬起头,冷冷地瞪着她:“你是想问是不是我故意暗算她成这样?”
莘奴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可是那神情却是充满了质疑。
王诩将刻刀用力扔甩在了桌子上,又将木篮放置在一旁,挥手掸了掸身上的木屑,抓起拐杖,站了起来,冰冷地说道:“我在你心中就这般卑劣?明知她是你的好友也要害她泄愤?若我真是这样,你那‘钦点’过的一干少年怎么会安好于世,岂不是个个都要被我碎尸万段!”
说到最后的碎尸万段时,他的语调轻柔,可是总有齿尖凶狠划过那些少年筋肉,鲜血四溅的错觉。
莘奴被他呛得毫无反驳之言。因为王诩之言极对,孙伯也好,廉伊也罢,王诩从来没有动过这些敢撵猛虎胡须的分毫。
一时间先前的怀疑全变得有些难言的尴尬。
“那……她怎么会……”
“你这位同窗倒是跟你一脉相承的嗜好。俱是喜欢少年,每每见了男色,便目光炯炯,神色癫狂,全失了德行,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怎么不问问她是不是沾染了惹不得的桃花情债呢?”
莘奴被他轻蔑的语气一激,气得有些说不出话,甚至结巴道:“什么同我……同我一脉相承!”
王诩起身倒卧在院内铺好的席榻上,伸手取了一旁的方巾盖脸,略带压抑的声音从巾布里传来:“不是吗?你自小便这样,看见好看的少年便走不动路,想当初不也是癞皮狗一般地缠上我的?”
莘奴被噎得半张着嘴,只想赞叹一声:也难怪是鬼谷诡辩一门的开山鼻祖,这等唇舌,若是个脸儿小的姑娘岂不是要被他气得跳了井?
她几步走上前去,跪在席榻上伸手掀开他盖在脸上的巾布,气鼓鼓地道:“哪个癞皮狗了?就算缠,也不会缠你……唔……”
可是就在她话未说完时,男人已经飞快地揽住了她的脖颈用力一吻,堵住了她的小口。在深深一吻后,才望着她被吻得目光朦胧的眼儿说:“是啊,待我不再年少,你便又缠着别人去了……”
男人方才一定是刚食了给她买的梅子,唇齿间都是酸甜的,连带着那最后看似清淡的一句,也夹裹着酸涩之意。
酸得她也闭了喉咙,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有一样说错了。就算不再年少,他也依然风华卓然,那样的气度岂是寻常的少年郎能比拟的?
一时色香迷人,望着他回望着她专注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便又容许那泛着酸甜的舌钻入了口内,轻轻翻搅……
不过莘奴的确是冤枉了王诩。
待得第二日她撇下那骄纵的病奴而陪着姬莹食饭时,莘奴发现,刚刚吃了饭的姬莹捧着她房内的那碗酸梅,津津有味地吃个没完。
这酸梅便是当初王诩买来的。用盐腌制过的味道虽然甘美,可是常人食了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