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伊那日入府时,未曾得见,已经隐约猜到莘奴的选择。当初惊闻佳人婚变的狂喜,已经尽褪了大半。
当他看见莘奴端坐在了院中角亭里时,只见佳人身着一身素裙,柔顺的长发高高挽起,梳成了类似吴地的挽发,别有一番水乡女子的妩媚风情,在这寒冬里,走上角亭时,除了暖炉的热气外,更是夹杂着一股带着素馨香气的芳香。
廉伊沉浸在这女子的方柔春风里,心内却是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只站在角亭之畔,一语不发,只看着脸色恬淡的丽姝。
莘奴倒是冲着他微微一笑,纤手柔柔一划,道:“请廉将军入座。”
廉伊往前走了几步,撩袍坐下,开口问道:“我写的书信,姬可收到?”
莘奴并没有回话,只是将一张请柬递送到廉伊的面前,开口道:“我与王诩不日便返回家乡完婚。我们不欲大事铺张,只请至交好友到场。廉将军若是有遐,便请前来观礼。”
莘奴打定了主意这次要让廉伊彻底熄了心思,是以思虑许久后终于决定用这种有些伤人的方法毫不留情地告知廉伊两者绝无可能。
廉伊虽然一早便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莘奴这般说,还是脸色一变。英俊的少年突然脸色大变,真是让人有些不忍,生出些垂怜。
廉伊开口言道:“姬可是又被那男人的花言巧语蒙蔽住了?你应知那男人的心思有多么阴沉。他对你情浓时还尚可,可一旦情淡之时,他是比任何人都冷情的。
莘奴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为廉伊倒满一碗热浆,待得廉伊一口气咕嘟咕嘟喝下热浆后,她又瞟了一眼子虎。刚才还脸色肃穆盯着他们的男人,现在歪歪地靠在柱子上,头一沉睡过去了。看来她管妫姜要的迷粉看来还真的不错,刚才她在子虎的肩上掸了一点迷粉,现在药性发作,子虎便沉沉睡去了,过了一会,待他醒来也是了无痕迹。
莘奴看了一眼,这才放心。她迷晕子虎,实在是厌恶有人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可着并不代表她会任廉伊打着思慕她的名号,对王诩不利。
于是微垂眼眸开口说道:“他是何等人,我心里自是知道。他的好与不好,我也全晓得。可是,这辈子再没有能如他一般在我的心内留下这么多的痕迹。他加诸在我身上的烙印,虽然诸多不妥,刻在身上如同伤疤,可一旦取出,却是血肉相连,难以剥离的。
廉伊听得甚是绝望,当他再想开口时,莘奴却打断了他的话,道:“君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不必执着于我这个有了孩子的女人。想必我的婚礼你也是不会参加的。”
说着伸手撕掉了请柬:“自此一别,望君前程似锦,早得佳人。只是有一句话,我可要讲在前面。你若与龙葵勾结,危及王诩的性命,那你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莘奴的这一番话是有缘由的,虽然她不敢肯定廉伊的飞黄腾达一定与龙葵有关,但是直觉着两人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记得廉伊曾经护送过龙葵夫人,以她的城府和为人想来是不会白白错过这样一枚好棋子的。
廉伊沉默了一会,倒是坦诚地答道:“我在赵国一举成名,的确与龙葵有关,但是后来龙葵授意我加害王诩之事,我却从未答应。因为我知道若是如此去做,必然会被姬鄙薄。我虽然少年破家,流落街头,但骨子里却并不是卑贱之人。姬既然倾心于王诩,廉伊只能祝福姬,日后姬有需要廉伊之处,只要一封书信,廉伊必然不远千山万水来到姬的身边。”
沉默了一会,廉伊又说道:“而眼下却有一事,廉伊知姬为姬莹之事烦忧,而王诩向来冷情,却是想着成全自己好友公子疾,只怕难以顾全姬的好友。廉伊可以娶了姬莹,为姬解决此事,但是此事只有夫妻之名,不欲有夫妻之实,只愿解了姬之烦忧……”
莘奴一时间瞪大了眼,她今日直直点破廉伊,便是不想让少年再心生绮念。
说到底,这个少年对她的帮助,她犹记在心,虽然难生情侣般的爱意,可是总是有些姐弟的情谊在里面的,若是可以,她还是希望少年能够在情路迷途知返,不再挂念她这个无缘人的。
可是她压根没有想到,廉伊竟然突然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提议,要迎娶姬莹。虽然如他所言,乃是虚假的姻缘,可是这是怎么一个荒诞了得?
她微微一愣道:“姻缘之事,岂是我能为姬莹做主的?……而且她是不会答应的。”
廉伊听了这话,倒是微微露出了一丝苦笑:“这几日,我已经猜到了姬应该又被鬼谷子的巧舌说服,再入他的迷局……到时他一定会拿我求婚之事为难了莘姬你,所以我便决意娶妻,已经私下同姬莹商议过了,她也同意了我的提议,只是要来跟姬细说一下,免了姬陡然听到此事的困扰。”
这个少年就算没有龙葵的相助,想来假以时日,也能有一番成就的。他的审时度势,大胆出棋真是大大出人意料。
如此委屈的姻缘,一则,解了莘奴心头对好友要被人夺子的担忧;二则,也是跟王诩表示与莘姬情断之意,免了他以此事为难莘姬。更重要的是,这种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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