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青闷头低笑,也就和阿钥待在一起的时候,她最放松,“这将军府,有霉缠身。我与将军,就没好过的时候。”
阿钥附和道:“就是,改天烧张小黄纸驱驱邪。”
苏云青轻笑一声,翻过头看向她,“青罗坊今日如何?”
阿钥:“我能处理好,你别担心。”
“夫人。”周叔端着热面入屋。
本来精神不振的苏云青,立马两眼放光,从床上坐起。
她不免担心连累周叔,“周叔……这该不会是你偷偷做的吧,将军要是怪罪下来,免不了一顿责罚。”
周叔无奈叹息,“夫人多虑了,辛苦一日,少主哪会不知。时刻关注着呢,这么晚还未歇息,等着夫人回府。”
苏云青忙着吃面,一张嘴忙不过来,没时间回应。
但,周叔也知晓,她在想什么,替萧叙解释道:“门规早取消了,是我传达有误,明日给小厮调换差事,换人守门。就是……这晚归要罚钱。”
“罚钱?!”苏云青差点呛到,震惊道:“这是什么无理的要求?”
萧叙是怕她脱离控制?现在到处都是她需要用钱的地方。
周叔:“还有……少主说圣旨已经交往衙门,只不过,打点用了些银子,需夫人还上。”
阿钥紧忙添水递给苏云青,“需要多少银子,麻烦周叔写个单子,我明日去青罗坊算清账还给侯爷。”
……
第二日,摊子早早开张,长队胜过昨日。
大师兄提醒,“苏小姐万草册记得如何了?还剩两日期限。”
苏云青:“……勉强。”
虽没时间刻意去记,但在开方子中打转,已然记住不少。
她目光一晃,忽然在人群里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望淑!那个舞姬!
病患一个个拿过药方散开,眨眼间轮到了望淑。
望淑未施粉黛时,五官娇俏,她在对面坐下,笑眯眯道:“你就是苏大小姐吧……”
她在路上买了些点心带给苏云青,“初次见面,不知道送什么好,日后我就是你姨娘了,你要有什么想要的随时告诉我。”
这算是,她们二人第一次打交道。
苏云青淡淡扫一眼,面无表情,“这位病人,若不是来瞧病,烦请将位置让于旁人。”
望淑:“我、我是来瞧病的。”
苏云青疏离,“嗯,你说。”
望淑抽帕掩唇轻咳,面染绯色,羞涩道:“天冷,大人夜里总抢被子,我好似染上风寒。”
她还真是毫不避讳,什么都往外说。
“苏大人官职被贬俸禄折半?添不起被子?”苏云青并未给她开药,目光落在她微隆的肚子,“你有孕在身,吃不了药,多喝热水。”
她推回望淑带来的点心,让她拿走。
望淑穷追不舍,“那、那能给我开副安胎药吗?”
苏云青似笑非笑,“你不知我与苏家关系不佳?就不怕我开给你的安胎药是堕胎药?”
望淑弯起眉眼,笑道:“苏大小姐不会这样。”
“哦?”
“你看着不想这样的人。”
苏云青为她把脉,发现脉象跳动不稳,确实需要保胎。但望淑底细,为人她尚且不知,开出去的药,恐生事端,“万草堂只管治病,不管保胎,你另寻大夫吧。”
望淑:“苏小姐……”
苏云青不想纠缠这些事,“你该走了,其他人还等着,别误了旁人。”
“什么药?安胎药?这个我在行,这个我在行。”忽然,沙哑的旦州口音插进来。人群里挤出一个瞎眼婆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发如枯草,眼珠浑浊上翻,“我在旦州接生大半辈子,谁人不知我神婆名声,开安胎药我会得很……”
是个盲婆。
她显得着急,肮脏的手在空中乱抓,险些碰上望淑。望淑收起衣袖连忙后退,面露嫌恶。
苏云青微颦眉,“这位婆婆是来看眼睛的?”
盲婆说:“是啊是啊,我这个眼睛瞎了十多年了……听说京有名医,特地来求。”
“我可以帮忙开药方,只求换些银两……”
望淑婉拒道:“没、没事不用了。”
就在此刻。
一道身影猛地冲来,重将望淑推到在地!
“是你!这个贱人!”
桌上点心撞掉,撒了一地。平白挨了一肘的盲婆踉跄数步,才得以站稳。
苏云青抬眼一瞧,竟是苏欢雪。
苏欢雪一巴掌甩在望淑脸上,打得望淑发髻散落,“你可真是不要脸!”
望淑护住肚子,脸色煞白,泪眼婆娑,“苏小姐,我自问并未得罪过你,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找我难堪。”
苏欢雪指着望淑大骂,“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贱婢!就算入门也是旁妾!竟敢大张旗鼓,给朝中大臣送喜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