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在十一栋的她们确实一直处于最危险的环境中。
“有人吗?社区有个调查想请你们家配合一下。”
警察敲响了十一栋六楼二单元的房门。
没有人回答,按照他们的观察,楠玉应该是在家的,正当警察想继续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然然她哭了,等你回家呢。”
伴随着这苍老而又平静声音出现的,是躲在房门后的那一双眼睛。小女孩踮着脚扒拉着门把手,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祚他们两不放,这双黝黑的眼睛硬生生地把两个大男人看得毛骨悚然。
“小朋友,”陪沈祚来的警官姓苗,苗警官还是年轻,他干笑了下,“你妈妈在家吗?你们家有大人在家吗?你爷爷在吗?”
然然在听到爷爷这个词后疯狂地点点头,她松开手,房门因为惯性缓缓打开。
门闩许久没有上油,发出了诡异的吱呀声,然然站在昏暗的光线里,指向了通往客房那漆黑的门。
“爷,”然然磕磕绊绊地说,“爷。”
苗警官想后退,但沈祚就在自己身后,他硬着头皮笑着说了声打扰了,往里面走了一步,房间里老人臭更加明显了。
黑黝黝的房间和诡异的小女孩,那一刻苗警官脑海里冒过无数个可怕的念头,但是当他摸到墙上的灯点亮以后,苗警官深深松了一口气。
床上确实窝着一个人。
“陆先生?”
沈祚站在门口,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是他第一次不确定地来回摸索了手里的手杖下,金属棒身不知为何这一次触摸起来有一种黏糊的油腻感,一时间让沈祚摸不清楚房间里到底应该有几个心跳声。
而后沈祚猜到了,“苗警官,别……”
可惜已经晚了。
苗警官伸出手摇了摇老人,哗啦一下,被子耸起的部分瞬间塌陷了下来,一个干尸脑袋直接晃到了枕头上。
“爷爷,”然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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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后悔
你后悔过吗?
不论是因为一个眼色,一次相遇,一次决策,还是一场考试的失利,还是人生的某个重要抉择,楠玉相信,所有人都后悔过。
陆建国死的那个晚上她是真的后悔过。
大四那个冬天,考完后全宿舍的女生一起去了一趟酒吧,就在那个晚上,楠玉遇到了陆强他们。陆强一掷千金,直接为几个女孩子点了八千块钱的酒。
那个时候陆强的朋友醉醺醺地指着她们说,“也是,再等半年你们就不值这个价了!”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楠玉那个时候心里就泛起了一阵反感,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灯红酒绿下,她穿过不断跳跃的光线,看到的是陆强那个人。
她和陆强对上了目光。
和陆强走到一起以后,宿舍的朋友劝过她,就连辅导员都惊动了。刚刚接手工作的辅导员苦口婆心地列举了一大堆曾经各种可怕的例子,而楠玉一句话就让对方哑口无言。
“你不就是怕我出事了影响你工作?”
楠玉把玩着新做的头发嘲笑道,“放心,还有两个月我就毕业了,不影响你一辈子的。”
毕业最后一个星期,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楠玉第一时间和在家农忙的父亲打了一个电话,老实木讷的父亲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也没把打胎这个词说出口,她于是又给改嫁到镇上做小生意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那头麻将正搓得起劲。
最后楠玉也只听见母亲说,“随便你,别给我丢脸就是的。”
【真的没人要你了,】脑海里的声音说。
楠玉于是去找了陆强。
对比起做父亲的陆强,做爷爷的陆建国是真的开心,老爷子一激动,立马就许诺要给楠玉两套房,楠玉当时就乐疯了,陆建国和楠玉打包票。
“这红河小区就要拆迁了,一个能换三套,你且等着,”陆建国无视了一旁阴沉着个脸的陆强的面色,直接和楠玉做了交易,“等我孙子出来,我都给你!”
然后楠玉就安心开始养胎了。
她心里盘算着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承诺能来她婚礼现场的朋友很少,同学们即将各奔东西,好不容易认识的伙伴也将离开这个城市。
楠玉捂着肚子站在天台上,看着不远处学校里来来回回的快递车和不断打包生活物件的快递点,楠玉一身轻松,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后悔的。
直到她遇到了杨淑芳。
杨淑芳是红河居委会的,一个在她看来整天无所事事的大妈,楠玉尤其瞧不起这种人,特别是张淑芳袖口那两个袖套,莫名透着一股老旧味,那个老女人看上去又朴素又可笑。
但生活的这层不堪的窗户纸就是张淑芳给她捅破的。
那天下午张淑芳把她拉到一边,此时距离楠玉的婚礼还有一个半月,张淑芳无比严肃地和楠玉说了陆强的实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