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再睡。”
构穗眉头皱了皱,眼还是闭着。在她听来,这些话像蚊子在嗡嗡嗡。
郦御轻轻晃了她两下。
构穗以为出事了,立马坐直,悻着眼左看看右看看,直到郦御那张清丽的脸让她有了焦点。
“怎么了?”
“你该回去了。”
“哦。”构穗打了个哈欠,在脸上抓了几下。她流口水了,干在脸上有些痒。
走到门口,郦御在身后说:“拿把伞。”
刚说完屋外的风便把门窗吹得生响,要把屋子吞了似的。
郦御心里一紧,思来想去,取来蓑衣斗笠,并把斗笠为构穗带上。
“风雪很大,伞顶不来用。”他说。
构穗咧着嘴笑,自己默默把蓑衣穿好。
郦御的温柔是温凉的水,暖和不到哪里去,只能解渴。但聊胜于无。
“如果是话本里的故事,先生应该留我住下,然后我们发生一些故事。”
郦御挑了下眉角,“姑娘连这些都懂了?”他没教过她。可惜,他不是容易心软的男人。爱慕者太多,就明白喜欢很廉价。
构穗嘿嘿一笑道:“我这两天在自学。问槐是个坏先生,说教我又不教我。先生你是不愿意教我。段燃、携雨,不太合适。嗯……所以只能自己看看。”
构穗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一路小跑下山,不让寒冷撵上她。
“我走啦。”
“嗯,路上小心。”郦御替她拉开了门。
“好~”构穗心情不错,大步迈过门槛走进风雪。谁料,两人收拾鸡舍时因储存在水缸里的水用光了去溪边挑了一些,路途中撒到了台阶上,冷风一刮全成了冰刺客,构穗一踩一滑,整个人摔了个狗吃雪!
郦御眼前的棕蓑衣唰一下变成白茫茫雪景,回过神便瞧见构穗在地上哼哼唧唧,滚来滚去。
他吓了一跳,忙绕开冰下去查看。
“哪里伤到了?”神情宁和不复,取代的是一分焦急。
构穗本来真没想哭的,可看郦御担心她,鼻头就突然一酸,开始喊疼:“郦御,我、好、疼!”
“哪里疼?”
“真的好疼哇啊!”构穗眼睛大睁着,里面聚集起泪花。
“我知道,我问你哪里疼!脚?”看了看构穗满是雪花的脸,郦御又补了句:“鼻子?还是牙撞掉了?”
构穗连忙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好家伙,一颗门牙已不见了,现在是一个黑洞洞,满嘴的血。
郦御:“……”
女孩子少了颗牙,这不破相了吗?他庆幸构穗在这方面不上心。
掺她起身,构穗嚷嚷着脚也疼,站都站不住。郦御身子清瘦,好歹是男人。双臂一穿,从腋下腿弯抱着构穗小心地往屋里走。
鬼知道他青筋都爆起了愣没把构穗摔着,稳稳当当放到一张软垫上。恐怕吃奶的劲儿都用了。
考虑到构穗的体重,文弱男人撼不动她分毫——比如段先生。郦御平时种种地,捣鼓捣鼓木工活有几分力气。不然他就要拖着构穗,让她屁股摩擦地面。
“别哭了。”
郦御揉着自己酸涩的小臂。他不嫌弃构穗重,可看见她哭便心气不顺。
“嗯,不哭了。”构穗哼哼一句,抹了把眼泪鼻涕,小雨转阴。“现在可怎么办?我去哪里……”
郦御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住下吧。”
这种情况还要求她离开,他连人都不配做了。
构穗咬了咬唇,“我不是故意的。”门牙没了一颗,嘴上咬出的痕迹怪怪的。
“我知道。”时而聪慧,时而蠢笨,在她身上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习惯了。
郦御为构穗处理伤口。脚上的是扭伤,牙上的是硬伤。
蜡烛流着泪,窗外怪风不止,不知何时是头。
“先生,你想笑就笑吧,不要憋着。”构穗呲着牙花,郦御正给她牙龈上涂药。她话照说不误,声音从大黑洞里漏出来。
郦御说:“我不想笑。”
“你明明想笑,你嘴角一直在抽筋!”构穗观察非常仔细。
郦御狠皱了皱眉头,不然真忍不住。
记得霸王帐下有个叫柳琉的将军也是一颗门牙,那个人就不好笑。
不行,这个看一眼就忍不住。
郦御匆匆收拾药箱背过身去,构穗见他肩膀抖了,他还假作掩饰故意咳嗽!
构穗翻了个大白眼。这招她跟携雨学的。
晚上休息,她睡在郦御床尾的小榻上,郦御床幔隔着,她瞧不见他。
牙疼,脚也疼,一时难以入眠。可是,她很心安也很温暖。
下章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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