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缓过了神来,声音嘶哑地唤了一声:“妈,爸,你们来了!”
彭父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彭母接过,递给了他:“先喝点水,你这孩子,遇到天大的难处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彭玉良仰头喝完了水:“我对不起你们,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来的路上,彭父彭母有一肚子的怨言,可现在看到儿子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什么怨气也没了。
彭母抓住他的手说:“别这么说,不上学就不上学呗,咱们回去,你顶替妈的工作……”
彭父拽了她一下。
彭母这才想起,她的工作已经八百块钱贱卖给了别人,讪讪地改了口:“没关系,咱们先托关系找个临时的工作干着,以后找机会转正。”
怕儿子落差太大,接受不了,彭母又安慰他:“就是临时工也没什么的,那个叶三妮不也只是个临时工,前几天还跟着妇委会的干部到咱们厂子里,接待的都是领导,听说她很快就要提拔为干部了。咱们家玉良这么能干,以后也迟早能当上干部!”
听到这话,彭玉良本来稍微好转的心情直接跌到了谷底。拿谁来安慰他不好,非拿那个叶三妮出来,要不是她,自己何至于这么惨!
更让他没法平衡的是,前几天他还对叶三妮临时工的身份百般嫌弃,可一转眼,他也只能做他最看不上的临时工了!
“离职?”梅主任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惊动了隔壁办公室妇委会的干部们。
丁雪从门口探进来一个头,问道:“梅主任,有什么吩咐吗?”
梅主任脸色难看,摆了摆手:“没有,你去忙吧!”
说着起身关上了门,隔绝掉外面好奇的视线,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叶蔓道:“你刚才说笑的吧?”
叶蔓无奈,重申了一遍:“当然不是,梅主任,我准备离职了,特意过来跟您打声招呼,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跟着您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她虽然不是妇委会的人,不是梅主任正儿八经的下属,但两人好歹共事过一段时间,有几分香火情,叶蔓还指望以后能继续跟梅主任保持友好的往来,自然不能让她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事。
梅主任万分不解:“为什么,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是麻烦吗?你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叶蔓摇头:“没有,是我个人想离职了。”
梅主任拧着眉,思忖几秒问道:“你是不是担心编制的问题?这个你放心,你的努力咱们都看在眼里,我这就写申请,把你调到妇委会。等妇联的这个活动完成了,咱们再把你的成绩往上一报,今年转正的名额,一定少不了你。”
“谢谢梅主任,不是这个,我想出去开家家电维修部。”叶蔓怕自己再讲不清楚,梅主任还要发散思维,想东想西。
听到这个答案,梅主任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你怎么也学人下海?你在厂子里干了这么几年,一直勤勤恳恳的,眼看就要转正,当上干部了,小叶,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想不开,犯糊涂啊。这厂子出去容易,再想进来就难了!”
但叶蔓就没想过再进来。她微笑着说:“梅主任,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不过我已经想清楚了。”
见叶蔓还是不为所动,梅主任甚是可惜,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压低声音,给叶蔓透了个底:“小叶,上次你没跟我一起去妇联,杨部长可是狠狠表扬了咱们的办事效率,还夸你脑子灵活。咱们俩虽然这段时间才熟络起来,但我对你这个小同志是真的很欣赏,等我稳定了将你也带在身边。你还这么年轻,就在杨部长面前挂了号,以后前途无量,跟那些没着落的学什么下海啊!”
这个时期,因为过去几十年根深蒂固的观念,很多人下意识地还是觉得做个体户,干买卖是件丢人的事,极端者甚至认为这是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所以早期绝大部分个体户都是城里无业人员,返城知青找不到工作的那种。
这点在保守的小地方表现得尤其明显。
可叶蔓前途一片光明,眼看干部岗位就要到手了,她却要下海,梅主任是一万个不赞同,所以她只差明示叶蔓她很可能要调去妇联工作了,有机会就将叶蔓也调去妇联。
从一个濒临破产的厂子临时工到妇联的干部,无疑是身份地位工资的大跳跃。很多人在工厂里干了一辈子也没这种机遇。
但叶蔓并不想去妇联工作,妇联这工作不好干。因为妇联没有执法权,不管是在工厂,还是在县委,其实都属于比较不受重视的部门,日常能做的就是调解和稀泥。
繁杂辛苦不说,关键是很多时候解决不了问题,甚至一个搞不好还要招来当事人的埋怨。比如,就像家暴这种事,连公安都不能将男人怎么样,顶多批评一顿就完了,受害妇女找上门,妇联的同志也只能批评教育,但一个会打老婆的男人又怎么会因为批评教育几句就改正?
她要是去干了这工作,遇到这样的事能气炸。还不如自己当老板,至少要是她厂子里的员工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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