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跟着凌呈羡走出医院,司岩已经等在了门口。
任苒被塞进车内,她木然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凌呈羡看到她握了一路的手掌这会总算是松开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凌呈羡起身想要往另一侧而去,他看看她的样子,伸手将安全带给她系上。
凌呈羡让司机开车时,看到任苒在搓着两手,她的手上有干涸的血渍,指尖都是暗红色的。
他伸手将它包在掌心内,折腾到现在,她一口东西也没吃上,凌呈羡有些后悔,真不该让任苒去机场接他的。
他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不光是想第一时间见到她,还想让她跟别人家的妻子一样,充满期待而兴奋地来接机,她若不是亲眼看到了那场车祸,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难受?
“四少,去哪?”
“找个地方先吃饭吧。”
任苒肩膀轻动下,脑袋却并未抬起,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我吃不下,我想回家。”
“好,”凌呈羡难得的妥协,“回清上园。”
家里的佣人知道他今天回国,早就准备好了晚饭,只是任苒进门时跟丢了魂似的,径自上了楼。
凌呈羡让佣人热了菜,用小碗装起来送进了房间。
任苒脱了鞋坐在床上,也没有躺下,就抱着双膝怔怔地盯着一处。
他坐向床沿,指腹透过那只碗能感觉到温度,凌呈羡用勺子弄了一口饭送到任苒的嘴边。
“我是真的不饿。”
“以前跟他关系很好?”
任苒抬了抬眼帘,“谁?”
“霍御铭的那个特助。”
任苒嗓音还有些哑,“同班同学,也是比较处得来的……算是哥们吧。”
“世事无常,你最能看开的不是吗?”
任苒红着眼眶,泪水滑入了鬓角,她用手掌不断擦拭,“是啊,我很看得开的。”
“那就不要这么为难自己。”凌呈羡的勺子已经碰触到了任苒的唇瓣,她眼皮颤动,轻张开了嘴巴。他一口将米饭往里塞,他没什么喂人吃饭的经验,一勺米饭有些多了,任苒嘴里被塞得满满的。
“我只是觉得……”任苒喉间哽了哽,“很难过。”
“他想让你帮的忙你已经帮了,你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任苒艰难的将嘴里的米饭吞咽下去。“你都知道吗?”
“你当我是傻的不成?”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好像就是把钥匙。”
凌呈羡夹了菜放到碗里,再用勺子拌了两下,“算了,这次不跟你计较,我真怀疑要是我跟霍御铭站在了对立面,你会帮谁?”
他手里的勺子再度凑到任苒嘴边,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他不会将矛头对准你的。”
“为什么?”
霍御铭要跟人拼个你死我活,但也仅仅因为那些人害死了霍松全,再说他势单力薄,不至于为此去得罪凌呈羡。
凌呈羡见她又沉默了,极有可能是想到了霍御铭,他不悦地开口道,“张嘴。”
她嘴巴刚张开,他就将饭菜狠狠地塞她嘴里,任苒轻拢眉头,她是真不饿,可凌呈羡哪像是能放过她的样子,她只好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他随后挖了一口饭,任苒忙又捂着嘴,“我这口还没咽下去呢。”
凌呈羡将米饭塞到自己嘴里,“我也没吃呢,你个没良心的,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他用那把给她喂饭的勺子吃了两口,他在飞机上嫌餐食不好吃,就没吃多少,原想着回来跟任苒可以吃上顿热乎乎的大餐,谁成想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剩下的你都吃了吧。”
“你让我吃你的剩饭?”
任苒推了下他送过来的勺子。“你刚才也吃了啊。”
“那行,这口轮到你了。”
虽然他们有过最亲密的举动,可同吃一碗饭共用一个勺子还是奇怪的很,但凌呈羡很快强硬的撬开了她的嘴,并不给她扭扭捏捏的机会。
他只是想哄着她多说几句话罢了,不想她一个人憋着,憋出毛病来。
冯晓的家属赶到医院,同行的还有正在忙碌筹备婚礼的准新娘。
冯晓平日里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婚礼的事全权交给了女友,没想到她还未等到他来迎娶,就遭遇了这样的噩耗。
女友扑在那张冰冷的床边,哭声凄厉,“你为什么不再等等?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一声,你要当爸爸了啊……”
霍御铭靠在边上,终究是听不下去了,他脚步凌乱的往外走,即便是踩着平地,都能一脚踩空,身子慢慢往下滑,他伸手撑着旁边的墙壁,这才勉强又站起来。
回到家,林涵双窝在客厅的沙发内睡着了,听到动静声才惊醒过来。
“御铭?”
霍御铭走过去,客厅内没有开灯,玄关处那一片灰白掸在男人的肩头,照出了一张比灯光更白的脸,看着很是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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