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记枪声猝不及防地响,所有人愣了一瞬后看过来,而他原本还在挽着袖口,眼神落阿敏身上。
但那声动静后他才后知后觉地侧头。
那一刻来得太快,快到赛佳儿近乎本能地爬过去护在他前面。
他那么高大的一个人立在那,她几乎用了所有力气挣扎着站起来,身子刚起的那一瞬,子弹猛然穿透腰后背,随着那一记“砰”,将她整个人贯穿。
疼么?
记不清了。
只知道在子弹穿过的那一瞬间,她受重力往前倾,他也终于侧头看过来,双目对视。
她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双腿虚浮地踩在棉花一般,眼皮禁不住下垂,她迫切想看他的反应,只在闭眼那刻看见了他微蹙的双眉。
身子还没挨上地面时被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耳边的声音变得喧嚣吵闹,好多人在讲话,但她听不清内容,渐渐地,这些声音愈来愈小,又突然间模糊不清,再然后她彻底听不清了。
有人在说话。
细细碎碎的轻声。
还有鸟叫,阳光也很足,她感觉身上暖和和的。
她想仔细听清那人在说些什么。
眼睛下意识地想睁开,但眼皮像是被禁锢住,她根本无法动弹。
她明明就在这,那些声音明明离得很近,但却触不到。
她挣扎、挣扎,终于努力抬起手指。
“她动了!”
“快去叫医生!”
“医生!医生!”
“佳儿,佳儿。”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很好听。
她睁开眼,看见了一片白色。
白色的灯光逐渐聚焦由模糊到清晰,白色的人儿围在一旁来回走动,白色的墙面一尘不染,还有沙发上那抹白色的衬衫。
“你终于醒了。”
是闻盛。
“命还挺硬。”
这是他的第二句话。
他低头看她,眼神淡漠,随后便听到他开口的第叁句:“你挨的这一记子弹,够你护命了。”
话里有话,点到为止。
她不看他,侧着头看向那扇玻璃窗。
光映在上面,白晃晃一片。
隔了许久,听见门落锁的声音,他走了。
护工替她擦拭双手,白皙修长的手无力地垂着,她执拗地望着窗。
“可惜一个那么靓的女仔,也不知道惹了什么人中了枪,怎么就这么糟蹋身体,都病成这样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刚才那靓仔就来过几次,受这么严重的枪伤亲人怎会不知?外面守那么多保镖有什么用?一天天地站在那,每次我进来都害怕得要死。”
“命苦啊命苦,长那么靓有什么用”
护工絮絮叨叨,好吵。
但她开不了口,还戴着呼吸面罩。
玻璃窗上的阳光好刺眼,她盯到眼睛酸涩,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她住院的这一个月,难得的清闲。
果篮花篮堆满了病房,之前合作过的演员导演祝她早日康复。
礼到了,人没来。
她的病房二十四小时被保镖轮流看守,戒备严,能来的人不多。
最近她格外爱望着窗边发呆。
鸟还在叫,绕着窗前的那颗大树飞来飞去,自在无比。偶尔还有几只蝴蝶停在窗边沿休憩,不一会儿又飞到别处。
阳光又透了进来,像个发光筒,她偏执地伸出手捕捉。
“嘭嘭嘭--”
一下,一下。
她最近心跳得有些快。
又不像心跳声,更像是她捕捉阳光的脚步声。
她好像被困住了。
“你在做什么?”
原琴坐在沙发上削着苹果皮。
“没什么。”她垂下手,“你来我这,那些男人怎么办?”
“饿不死他们。”果皮长长的一撂往下落。
她久违地笑出声。
“你终于笑了。”
站得久了,腰后背隐隐作痛,她走到沙发边坐下。
“佳儿姐,佳儿姐!”
人还没到,就听见了声音,她的助理阿秋总是冒冒失失。
“佳儿姐!”
阿秋推门跑进来,弯腰喘着气。
“我没聋。”
“怎么了?”原琴问。
阿秋还没缓过来,呼吸急促,含糊不清地说着:“门口门,阿敏姐来了。”
话落,门被推开。
“呲”,果皮断了。
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房内格外突兀。
闻盛开的门,阿敏跟在后面,她还是那样,温婉端庄,面上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反而像是一杯醇厚的酒,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有风情。
“赛小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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