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还影响下一场考试的心态。”孔瀚辰说。
印寒总算得了一点清静,他趴在桌子上捏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他想写一首完整的诗,描绘少年青涩懵懂的心动。词语像翩飞的蝴蝶,在脑海中一刻不停地打转,可惜连不成押韵优美的句子,他写道【枝头的月穿过梦境,照进心底的湖畔。】
“你写什么呢?”
印寒沉浸思索,心无旁骛之时,柳美郴凑到他身边,探头探脑地看草稿纸上规整的字迹。印寒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将草稿纸捏成一团塞进桌洞,拧眉看向毫无边界感的女孩:“你离我远点。”
印寒没有刻意压抑声音,怒斥一直传到最后一排的明月锋耳中,他应声向前望去,凭借良好的视力发现小伙伴罕见地动怒。印寒的情绪淡漠,大多时候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一旦生气必然闹出点难以收场的动静,比如大黑哥,又比如以前遇到的那位自称他小舅的奇怪男人。
明月锋连忙站起身,走到印寒身边,俯身小声询问:“她怎么惹你了?”
印寒抿唇,压低声音说:“她偷看我写的诗。”
明月锋皱眉,抬手揉了揉印寒的卷毛,说:“别影响了接下来的考试,等放学我帮你说她。”
“我好不容易想的。”印寒垂下头,几乎把脑袋塞进明月锋怀里,“好烦。”他喜欢清静,讨厌社交,每到考试,总要频频应付同学们的询问,这令他身心俱疲。
明月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玉米肠,递给印寒,说:“吃点东西就不烦了。”
“谢谢。”印寒撕开玉米肠的包装,啃了一口,看着明月锋走回最后一排的背影,压下心中游曳飘荡的暴躁恼火,他瞥一眼柳美郴,面无表情地拾起笔随手涂画。
下午第二场考试的收卷铃打响,印寒将卷子交给孔瀚辰,转头对柳美郴说:“我很纳闷一件事,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一定能追到我?我很讨厌你,第一眼就讨厌你,现在也讨厌你,我甚至希望你考不上高中部,考上了也别和我一个班。”
这番发言丝毫不留情面,全班安静,明月锋目瞪口呆:“我就知道……”他就知道印寒的行事逻辑没有折中这个选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印寒还想说点什么,明月锋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笑着说:“那个,放学了,大家快回家吧。”
柳美郴被刺激得头脑发蒙,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恼羞成怒地指着印寒:“我要告老师你欺负我!”
“寒寒可没欺负你,我们都有眼睛。”明月锋不高兴地反驳,“明明是你先招惹寒寒的。”他眼睛转了转,说,“要不你还是告老师去吧,跟老师讲你追不上寒寒恼羞成怒。”
“是啊是啊,看张老师怎么说。”王岳扬看热闹不嫌事大,“况且印寒告你骚扰还差不多。”
几个看不惯柳美郴的女孩儿哄笑,互相使眼色指指点点。
明月锋觉得没必要把事情闹大,给柳美郴一个教训就足够,然而他没拦住背起书包朝班主任办公室走去的印寒:“哎寒寒,你干嘛去?”
“告老师。”印寒说。
“不至于吧。”明月锋提着书包,追上印寒的步伐,劝解道,“她一个女孩子,也是要面子的,做人留点余地。”
“她给我留余地了吗?”印寒反问,他困惑地看向明月锋,“我不理解她讨厌你,你为什么要维护她?”
“我没有维护她。”明月锋无奈地说,“我只是不想找事。”
“可是不把事情闹大,就不能让我们舒服。”印寒说,“我不要像以前那样忍她。”他看向明月锋,漆黑的眼珠宛如澄澈的湖水,“我希望你支持我。”
“我支持你。”明月锋麻溜倒戈,他举起双手,“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印寒踏进办公室,面对张力稳,将柳美郴这三年对他的所作所为叙述一遍,有理有据地讲述自己的困扰,并把被莫名针对的明月锋塑造成一个宽容大度、文明讲理的形象。
明月锋突然发现小伙伴虽然日常寡言少语,关键时候却能说会道,这一番演讲说得他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柳美郴罪大恶极。
听罢,张力稳扶了下眼镜,问:“情况我大概知道了,模考后我会找柳美郴了解情况。请你们心态保持平稳,好好度过明天的考试。”
“好的老师。”印寒点头,“想问一下老师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你觉得怎么处理合适呢?”张力稳问,其实他也没什么头绪,青春期的孩子心思敏感,处理不好容易带来极端后果。
“我想要双方家长到场沟通。”印寒说,“虽然初中快过完了,但高中我们注定在一个班,矛盾早解决最好。”
“你讲的对。”张力稳连连点头,“不愧是年级第一,思想成熟。”
印寒抿唇,看一眼明月锋。
明月锋捕捉到小伙伴寻求表扬的目光,鼓励地笑一下。他深感欣慰,当年那个遇事就嚷嚷着把人打死捅死的小孩,在他的帮助下,长成了遵纪守法的好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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