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说,舒芙这几日每天吃一些姜糖,气血果然较从前充盈不少,没过两天便恢复了精神。
别业中饲马的婢子听说舒芙身体好了些,便央了彩彩,亲自求见了她一面,道那匹被她骑了几天的小红马这几天没见着她来,成天在马厩中嘶嘶而鸣,俨然害了相思,到了今天,连饲草都不愿吃了。
舒芙听言,也来了兴致:“好呀好呀,赤云想我,我也想它,我现在就同你去!”
她寻来一对鞵履,边穿边道:“劳这位姐姐在门前等我一会儿,我换了衣裳就来。”
彩彩和那婢女出门后,舒芙在云母屏后换好了便行的胡服。
临出门前,她看了一眼斜坐在梁上的占摇光,对方初时将视线长长落在她身上,见她看回来,反倒做贼心虚地转开眼。
“喂,外面春光这么好,你要笑一笑,这才合宜嘛。”舒芙将两手背在身后,仰着脸同他说话。
“不要,我笑不出来,”占摇光面无表情道,“前两日你都在陪各路小娘子,这一日,一匹马惦记你了,你也乐得去寻它,总归全天下只有我请不动你。”
这话说的,几似一颗圆黄饱满的酸杏,简直要滴出酸汁来。
舒芙牙口都要被他酸掉了,左右顾一圈,好赖找到一粒饴丸,朝上一扔,恰被占摇光接住,顺手塞进口中。
舒芙见他吃了,于是愉快笑着:“这糖与你吃,你且笑一笑嘛——那日你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实则我听到了,待殿下千秋当日,长安中行灯会时,我只同你一人出去,别人谁邀我也不去,这样好不好?”
竟然同他想的一样。占摇光闻言一顿,口中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原是他不甚将糖咬碎,蜜甜味儿霎时浸满整个口腔。
少年忽觉愉悦,片刻回神后,他撇过脸,佯做一副并未十分开怀的模样,只淡声道:“哦,这却是你自己说的,我不曾逼你。”
舒芙连连颔首,走到门前时,又一度回首,伸指遥遥点了点他的额:“对了,你额发似乎又长长了,将才你说‘哦’时,它在往上翘。”
话落,她不待占摇光反应,转身轻快迈出屋内。
……
那饲马的婢子年纪尚小,见舒芙为人亲和,一路上便禁不住同她搭话。
“婢子名叫诺诺,原先是殿中监闲厩使门下做事的,因在养马一事上还算能见人,便被郡主要了来,”诺诺即走即跳,眉目极其欢快,“婢子养马养了许多年,从来没见过有马儿这么依恋一个人呢!不过二姑娘这样鲜活、这样貌美,我要是赤云,也天天盼着二姑娘来!”
舒芙闻言,耳廓悄悄一热,转瞬后又心安理得地任她说了,毕竟这两日有太多人夸她,说她貌美、说她马骑得好、说她书读得多……
仿佛同这些女郎们在一起,她样样都已经是很好的了,再没有什么应该得体、理当恬静的规训。
二人一同到了马场,果见马厩当中一匹褚红骏马异于其他,孤零零立在棚下,往日流赤如锦的身毛也显得黯淡许多。
赤云同陛下的爱驹什伐赤出身同支,真正是闻名天下的神骏宝驹,这才几天不曾见,竟叫它落拓成这样。
舒芙一见之下,心疼得眉头都蹙起来,小跑过去至它面前,抬手抚上它面嵴。
“赤云——”
赤云嗅见熟悉气味,当即呜呜嘶鸣,拿面嵴在她掌心蹭拱起来,一双乌溜溜的铜铃眼也变得湿湿欲滴。
诺诺见赤云一改往日颓靡,好容易生起些活气来,不由也开怀起来,两手一合,笑眯着眼道:“噫,真好,原来赤云真是想二姑娘了,当真是个黏人的投生!”
“劳二姑娘在这儿陪一陪赤云,婢子去取些草料来与它吃,”她亦走上前,摸了摸赤云的鬃毛,“它之前惦记二姑娘,从昨夜到今早一直未吃什么东西呢!”
舒芙点点头,诺诺便小跑着离去了。
“我不过几天没来,怎么连东西也不吃了?”少女站在厩前,柔软的手掌在它面嵴上抚了抚,又缓缓朝上拍拍它的鬃毛,“你本是这个厩中最神骏的马儿,我当时一眼就看中你,若为此故,你从此清减下去,我心里简直要愧疚死了,往后也不敢再骑你了……”
神驹颇通人性,仿若听懂一般,两只前蹄笃笃扒地,鼻孔哼哧,马尾在空中焦躁地打了个旋。
舒芙不记得从谁那处听来的,说马驹这样行事便指饿了。
她朝旁顾了一眼,临旁的厩槽乃有一匹白马,其下槽枥中尚余一些草料。
她本预备等诺诺回来,奈何赤云等不及,自顾往她掌中舔了舔,拼命拿面嵴抵她手心。
舒芙略一踟蹰,到底还是朝旁挪了挪,打算借些草料来与赤云填填肚子。
正待她从襟口摸出一块帕子,还未碰到实处,便有一道声音从后传来——
“二姑娘不可!”
舒芙循声侧首,见一少女快步行来,对方一身茜红绫制间裙,其上隐约绣了几只雀儿,行动之间跃跃欲飞。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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