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心头记挂着事,舒芙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翌日天未露白,她便早早醒了,简单洗漱过后便径直去了阿笺的寝舍。
但这一回,阿笺睡得仿佛更沉了,舒芙坐在她床前,连叫了三回,她才幽幽睁开眼来。
舒芙望见她一脸懵懂的神态,猜想她大约还没睡醒,不禁叹出口气,站起身来给她倒了半杯淡茶。
“抱歉这么早叫你起来,我是想带你出府去找医工,起迟了未免叫人注意到。”
阿笺小口小口饮下一些茶,又听见舒芙一席话,目色这才清明了。
她觑舒芙一眼,旋即低下头,讷声道:“叫姑娘费心,婢子不知怎的,又睡得沉了。”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 o18n o wc o
舒芙点点头,心中理解她,因而并不多责,只温声叫她起来洗漱,待她收拾齐整过后,两人踩着凉霭霭的晓雾,一路往后门而去。
走到了墙根处的榕树下,舒芙自个儿扎好裙摆,利落地攀上了树,旋即回头看向阿笺:“快来!”
阿笺重重“嗯”了声,抻足楔住墙角与树根的罅隙,才往树上攀缘了几步,脚下便一个打跌,踩着潮滑的苔痕滑了下去。
“阿笺——”舒芙眼见着她跌坐在地上,也顾不得其他,当即跳下树去,三两步到了她跟前,矮下身子搀起她,“你没事吧?怎么好端端摔下去了?有没有摔疼?”
“姑娘……”小丫鬟眼眶一酸,两行泪珠便顺着脸颊滚了下来,“婢子没摔疼,就是脚上突然软绵绵的没了力气,好像、好像……”
她哽了一下,哭得更凶:“我怕爬不了树了……”
舒芙闻言一愣,一时也不知作何答复。
阿笺见她为难,暗暗掐了下手心,强自镇定地露出个笑:“姑娘别忧心了,兴许婢子真的只是累着了,这两日多歇歇,也许就好了呢……”
“不行!”舒芙站起身来,看向她道,“我不放心你,这样,待会儿委屈你受点疼,我去寻个绳子背你出去好不好?”
阿笺愣住,呆呆看着舒芙,眼泪彻底决了堤,大颗大颗往下坠,落在脖颈处,湿洇洇凉腻腻的。
没过多久,还真叫舒芙寻到了几根绳索,正是之前占摇光带她去捉弄梁之衍那回用过的。
她仔细回忆起他当时是如何束绳的,自己也仿照着也扎了个大差不差,最后果真背着阿笺越过了墙头。
虽则过程有些艰辛,她足下几次打滑,但好歹是站在了墙外的天地里。
舒芙松了口气,边解绳子边对阿笺道:“我们去东市的阿荣师药肆,这虽然是间胡人开的药肆,可里面却有位坐堂的孟医士,医术十分精湛,我现在带你去,你还走不走得动?”
阿笺连连颔首,忙道:“婢子腿是有些乏力,但路还是走得的!”
她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了,但舒芙还是有些不放心,到底上前去搀住她,两人相携着往西市去。
天上夜云阴蓝,地上也少人迹,倒是恰好碰上通晓的小官,正敛衣整冠,匆匆向着城楼而去。
两人到了药肆门口,正赶上药童负着药箧,打着呵欠悠悠朝这处走来。
舒芙双眼一亮,让阿笺在原地站好,自个儿上前两步,冲那人道:
“小童子请留步。”
药童耳尖微动,确认这小娘子在叫自己,于是稍稍将脸一侧,语气有些傲然:“小娘子看病请晚一些,我们先生昨晚留在肆里面看书,这会儿恐怕还没醒呢。”
他一面说,一面将药箧搁在地上,开始动手将关板卸下来,卸到一半,肆内忽传来一道声音:“童儿,外头是不是有病患来了?”
药童一听这声,眼睛瞬间就亮了,顾不得多思,大叫一声“先生”,脚下噔噔几步就跑了进去。
等他再出来时,肆内已亮起一室烛光,而他面上也一扫将才的倨傲之色,恭恭敬敬朝舒芙行了个礼。
“刚才小子语气多有冒犯,还请小娘子宽宥,我们先生请您进去,说愿意提早开门为姑娘看病。”
舒芙回过身去拉阿笺,携着她一同走了进去。
一进门,舒芙便迎面撞见一张半旧的案几,案上杂七杂八堆了一些医书,她定睛寻了好一会儿,这才透过一道书隙窥见一点枯白耸动的胡须。
白胡须左耸右动,好半晌才从书海中挣扎出来,两只眯缝眼往前一扫,直接了当道:“那位穿淡绿衫子的小娘子上前来,我替你瞧瞧。”
舒芙垂眸看了眼自己烟粉的裙色,显知这位孟医工叫的就是阿笺,而他仅望一眼就知道谁要看病,也许真的有些本事。
她松了口气,轻轻推了推阿笺,自己慢半步跟上前去。
阿笺在桌边的小凳上坐下,犹豫片刻,还是将手腕搭上脉枕。
“说来不怕先生笑话,我身无病痛,来找先生瞧病其实是为这些天有些过于嗜睡了……”
孟医工点点头,垂手下去诊脉。
舒芙立在一旁,一直着意留心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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