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以盼,望得眼睛都酸了的时候,囹圄大门开了。
老陈率先踏出来,高举粗糙的手不停挥动,她往前又走两步一拍脑袋,像是大梦初醒般转身,脚步缓慢的搀扶着人出来。
周逗逗身穿灰麻棉衣,像是被谁刻意装扮过,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她扶握住老陈的手,每一步走的极认真。
“逗逗——”
“妈的臭婆娘,终于出来了!”
梵侩指着远处的她笑骂着,只是不争气的泪比嘴还快。
她们跑过去,在大门口围着她,热切的眼睛湿润得很,朦胧间发觉人胖得发虚,单薄的身子埋在厚实衣服里,想伸手去接又怕她是纸糊的,风一吹就跑了。
“回家咯——小兔崽子!我们回家。”
刘野再也顾不得自己了,她一伸手将身上狐裘扯下来,不由分说扣在她身上。
“慢走啊,别回头!下次可不准你来咯!”
老陈看着她们的马车在风雪中越来越远,漆黑夜下纷飞的白,那一点化成线,又变成点,再也看不见。她转身搓搓手,似对自己低语:“香,我只能帮到这里了,未来的路,你们可得好好走啊。但是就一点,千万别回头。”
她转身进了囹圄,还来不及为别人高兴,她的好事也来了。
“头,刚才你不在,公函到了。”
说话的小衙差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恭恭敬敬递给她,老陈盯着那公函深吸一口气,随即打开。字很短,看了几下就立马合上,她揉揉眼睛,不相信一般又打开,翻来覆去把每个字眼扣下来按在脑子里。
“我升官了,我真当头头了。”
那小衙差身后多了几个人,她们赶忙围住她,比自己老母亲过八十大寿还高兴,“恭喜陈大人!贺喜陈大人~大人前途无量”
就这么的,老陈成了囹圄的头头,再不是小有名气的老陈头了,是掌管郡上囹圄的陈大人。
话又说回来,周逗逗被几人簇拥着,到了马车前面,曹香从车里拿出一大枝柚子叶递给刘野,她接过来对着周逗逗一笑:“传统丢不得。”
周逗逗欣然领了刘野的意,让她从头到脚给扫了一遍,才半搀半扶把逗逗弄上马车。刚刚在外面大家光顾着高兴祛晦气了,现在借着马车内的油灯才发现,亲娘咧,这死丫头遭老罪了。
“这群天杀的王八蛋!”
“这到底受了多少罪”
为了遮盖住真实的脸色,她的脸上被人厚敷好几层香粉,稍微做点表情,粉就咔咔往下掉,即便是这样,粗粉下面还能瞧出有几缕细微蜿蜒的新痕。
她好像在囹圄里待的久了,并不太适应众人热切的眸光落在身上,强逼自己挤出笑容,破烂的的唇角还没好全,被这么一下拉扯,嫩肉鲜艳撕扯着,“嘶~”扯得她痛的抽抽。手勉强抬起,在半空颤抖着被握住,枯瘦得让刘野心惊,但也只能虚握着,生怕一用力就捏坏了,而这只手的主人也只得这样撑着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没事的。”
“现在不是回家了吗”
周逗逗说得很艰难,干涸艰涩的嗓音,半大婴儿牙牙学语般一个字一个字往外面蹦,可她以前总是有很多话说的,一逮起人来就跟倒豆子似的,聊起来比夏天的蝉鸣还要扰人。
本是安慰的话,却在旁人耳中是那么的刺耳,众人的眼睛红得更甚。梵侩握拳忍着力度捶向一旁车壁,奔驰的马车带动呜呜风声中还能听得极细微的木头撕裂之声,刘野再也绷不住了,别过头趴俯进潇禾怀里,起伏的动作极轻微,很快潇禾的衣袍湿了一大片。
她来得太迟了!
一想到逗逗刚被抓进去的时候,她与青云尚在下邳卿卿我我,或许逗逗在受刑的时候,她还在那个男人怀里翻云覆雨快乐至极。她就忍不住想要当场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她是怎么有脸这么干的!
回到沛县的第一时间找了自己老上司贾大人,她人微言轻办不了,或者说根本不值得为刘野蹚浑水。她像个没头苍蝇胡乱扑腾,酒喝了,钱如雪花般撒出去,连人的面都没见到。
也不知道那些个尸位素餐的猪狗推杯换盏了多久!是不是还想着贪她的钱,笑她的蠢。
好在她对吕至有用,她对整个吕家有用,舍出自己,小半月不到人便出来了。
“啊~”
她仰头抵住车壁,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
权力啊,这是她第二次体会到权力的甘美,可祂以别人施舍的姿态只展露冰山一角。
要是她是,要是她能有这么多权力……!
她还是太弱了!
一夜奔袭,马车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沛县。傍晚时分,金光在天边最后滑过留痕,细簌的白从暮霭中掉落,天与地的界线不在分明融化成一片幽深而宁静的湖水,天更暗了。
周逗逗被安置在曹香家里休养,大夫和伺候的小丫头早早就在门边等候着,刘野不打算进去了,她怕见到周逗逗满身的伤痕再激动起来便是添乱了。临近分别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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