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就是宫里的江贵妃。
她只看到这里,视线就已模糊不清,想擦掉眼泪继续看,却怎么都擦不完,于是崩溃似的对着老夫人大哭:“娘!”
老夫人眼睛倏然一红,将她搂在怀里,如三四十年前那样轻拍她的背:“信是陛下亲笔,断断不会有假。莹儿别哭,别哭,咱们的娴慈还在世上!”
苏莹被哄了许久才渐渐止了哭声,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继续看信:“陛下要我当着朝廷众臣的面说贵妃不是我女儿?”
她又哭起来:“这怎么可以!我就只她一个女儿,她怎么能这么狠心,认别人当娘呢!”
什么江贵妃?娴慈明明姓宋,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女儿,怎么就跟别人姓了?
老夫人见她竟敢拂逆圣命,又气又怕,当即开口怒骂:“娴慈狠心?你可还记得你当初做了什么?先是生而不养,对自己亲女儿不管不问十余年,再是明知她对陛下有情却逼她嫁入顾家,最后还跟着顾家那群忘恩负义之辈一起折辱她!天底下有哪个亲娘跟你一样给自己亲生女儿房里塞妾的,且塞的还是女儿的庶妹!你敢说她狠心?若是娘家靠得住,她何至于假死脱身!”
苏莹第一次被母亲这般痛骂,瞪大了眼睛愣了好半晌,尖声驳道:“她不孝亲娘,护着那贱人母女……”
“够了!”老夫人喝道,“你是我的幺女,自小被你哥哥姐姐疼爱长大,不知娴慈身为嫡长女的难处。若是娴慈不拦着你害人,我才要骂她一句不孝!”
“你觉得娴慈对不住你,好好好,就算她对不住你,可孩子生下来哪知道是非黑白?都是靠大人教的!教娴慈为人处事的是你婆母,你这亲娘教过她什么?若是觉得娴慈没学好,当初又何必刚把女儿生下来就丢给你婆母?”
“让娴慈善待弟妹的是你公婆,让那冯氏进门的是你婆母和丈夫,你若敢去骂你公婆丈夫,我倒还能夸你一句,可你当初在你丈夫要纳冯氏进门时连吭一声都不敢,只将怨气都撒在你亲生女儿上。苏莹,你好得很,厉害得很啊!”
……
苏莹呆呆看着自己的亲娘。
老夫人冷声道:“我明着告诉你,届时需要你站出来为娴慈作证时,你休要再摆出这副样子。你女儿是皇后,宫里的是江贵妃。贵妃娘娘与宋家,与你,都无半点关系!你若记不住,到时候惹得龙颜大怒,可不是你我能承受得起的。”
有句话她不敢说:如今不能相认,未必此生都不能,此事也不是没有转圜之机。
可女儿若还是执迷不悟,娴慈如何还肯回头?
她将信烧了,回头见苏莹瘫坐在地上无声流着眼泪,一时心中凄然,过去抱着她:“莹儿,日子还长,咱们慢慢来。娴慈还活着,这就很好了。”
是夜,宋娴慈看着身旁的宁濯,柔笑着问他:“怎么魂不守舍的,出什么事了?”
宁濯这回却没立时反过来安抚宋娴慈,而是定定地看着她,轻声唤了句:“娴慈。”
她一颗心提起来,学着宁濯以前的样子低头啄了啄他的眉眼:“嗯,我在。”
宁濯愣怔须臾,忽地展颜一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细细吻了许久,直到身下的娇躯受不住了开始挣扎才放开,低声道:“你可想见你母亲?”
宋娴慈脸上的绯红瞬间褪去,保持着方才挣扎的姿势好半晌,才重又躺好,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有我在母亲面前晃悠,恐怕母亲还能过得欢喜些。”
宁濯静了片刻,将贺大学士和御史中丞可能知道了宋娴慈就是江贵妃一事告诉了她,然后跟她说了对策:“我已去信告知你外祖母,届时由你母亲和外祖母出面作证。只要你母亲说贵妃不是她女儿,外人再怎么说都无用。”
他抱着宋娴慈:“我得问问你,你可想回归本姓?若你想,也不是没有办法。”
宋娴慈被他紧紧抱着,身上渐渐回暖,沉思许久后,缓缓摇了摇头:“不了。”
她怕宁濯担心,抚着他的脸补了句:“和阿涓兰瑾做姐妹挺好的。”
回归本姓,就意味着又要回到那处深渊,还连累了宁濯。
非清白之身不得入皇室,她只能咬死了自己不是嫁过顾寂的宋娴慈,否则就会给宁濯添麻烦。
宁濯沉默了片刻,又回到最初的问题:“那你要见一见你外祖母和母亲吗?”
闻言,宋娴慈搭在他脸上的手指轻颤,竟是犹豫了很久很久。
宁濯低头亲了亲她,语气松快:“那就为夫来替你做决定。”
他直直望入宋娴慈的眼睛,在她略有些紧张的眼神中低声道:“见。”
话音落下,宁濯看见,妻子紧绷的身躯骤然放松下来。于是他吻上她的唇瓣,指腹温柔地抚摸那如瀑乌发,一字一顿重复着自己为她选择的决定:“我们见。”
宋娴慈杏眸微红,蓦地扑进他怀里。
翌日朝堂之上,宁濯临下朝前如往常一样询问诸臣是否还有事要说。
只见御史中丞站出来,持玉牌对着宁濯抬袖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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