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最擅给自己找补,还会用虚假的愧疚和心疼将自己伪装成情深似海的模样,再毫不留情地将已无利用价值的女人抛弃。
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宋姑娘以命相救于他而言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们定会半路折回来。
她沉着脸重又进了屋。
可她等了一日又一日,等了五十天,这群人都没回来。
五十天,就算马车走得再慢,他们定也已到京城了。
曹蛊医站在门外,盯着已淡得几乎看不见的车辙看了许久,终是沉默地回屋收拾行囊,租了辆马车,踏上去盛京的路。
紫宸殿。
宋娴慈躺在榻前歇午觉,宁濯则坐在娴慈对面的小案前忙政务。
他如今已不能离开宋娴慈一刻,便是上朝也要她在帘后陪着,这样他胸腔里那颗心才能安定。
宁濯抬眸,看着贴心地朝向他这一侧歇觉的宋娴慈,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走过去将她脸上的碎发拨到一边,免得刺痒了她的脸蛋,却在此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看着宋娴慈被吵着后皱起的眉头,眼神一厉,回头看向来人。
祁俞却再顾不得其他,红着眼睛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有救了!您有救了!”
他的声音带着狂喜,自然小声不了。宋娴慈在睡梦之中听见了,立时腾地一下弹坐起身,神识还没回笼就下意识喊道:“什么有救了?谁有救了?”
宁濯抱住宋娴慈,一边她顺着气,一边看向祁俞:“是有人揭了榜?”
他虽因要瞒住臣民而不能大张旗鼓地贴皇榜求医,但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用化名在大昭各地贴榜重金求能解噬心蛊的大夫。
“不是。”一向顶着一张冰块脸的祁俞此刻笑得合不拢嘴,“是曹蛊医来京了!说之前是骗我们的,那时候讲给我们听的是老方子,她在这几年已研究出了新的解蛊之法!”
“陛下,不需娘娘以命换命了,曹蛊医可为您直接将蛊虫取出!”
宁濯僵在原地。宋娴慈几乎是从榻上滚爬下来,蹲在祁俞面前颤声问:“此言当真?”
祁俞重重磕头:“当真!属下以命担保!曹蛊医此刻就在偏殿候着。”
深夜,曹蛊医苍白着脸从里间走出来,看了眼一瞬不瞬盯着她瞧的宋娴慈,拧着眉轻轻点头:“皇……你夫君没事了,明日午前就能醒。”
宋娴慈闻言心头巨石终于落下,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拜倒在曹蛊医面前:“多谢!”
曹蛊医把她扶起来:“好在你夫君中蛊不满一年,好生调养几个月就能将身子养回来,不会对寿数有损。我师弟擅长此道,听说如今他也在京中,你叫他写张方子便是。”
宋娴慈又拜谢一次,见她脸色不好,忙道:“您饿不饿?偏殿已备下了膳食,南境、西疆、京城口味的都有。”
“不必,我累极了,就想洗个澡歇一觉。”
“好,浴汤我也已叫她们烧好了。膳食半夜也有,您饿了随时叫人传便好。今夜委屈您先住偏殿,明早您有精神了再挑一个喜欢的住处,宫内宫外都行,住多久都成。”
曹蛊医没什么气力地点点头,跟着宫人走了。她年纪大了,从西疆坐马车过来费了她大半条老命,的确无法立时回去。
宋娴慈目送曹蛊医走进了偏殿,这才大步转身往里走,坐在榻上俯身去听宁濯的心跳声。
听着听着,她扯开嘴角笑起来,眉眼弯弯。
过了许久,宋娴慈终于生了困意,将头贴在宁濯身上,拥着他安然入眠。
这一觉宋娴慈睡得极香甜,待她睁眼醒来时,正对上宁濯含笑的双眸。
天已大亮了,阳光透过窗纸撒在地衣上,映亮了上头绣着的粉白海棠。
见宋娴慈呆呆看着自己,宁濯笑意愈发深了,只是眼睛却是泛红的,捧着她的俏脸吻了上去,极温柔地碾磨她的唇瓣。
“我爱你,宋娴慈。”
一个月后,曹蛊医在宫里休养够了,向宋娴慈开口告辞。
宋娴慈出言挽留:“西疆虽风景美丽,却不适合养老。曹蛊医不若留在京城,沈神医和阿涓都在此处,可与您作伴。”
“不了。”曹蛊医淡淡道,“我女儿和外孙女都在西疆。”
宋娴慈静了许久,忽上前两步紧紧拥住曹蛊医:“保重,曹婆婆。”
年轻女子温暖柔软的躯体贴上来,曹蛊医不禁狠狠一颤,僵硬地伸出枯瘦的手臂回拥着宋娴慈。
许是自外孙女离开后就再也无人抱过她,曹蛊医难得想再多管一桩闲事:“你如今不能怀孩子,是不是?”
宋娴慈一怔:“嗯,不过再按沈神医的方子调养一年就好了。”
曹蛊医嗤笑一声,按着她坐下,从罐子里取出几条蛊虫来,放在宋娴慈左右掌心上:“一年?一刻便够了。”
待蛊虫将宋娴慈体内的余毒吞入腹中,曹蛊医将其收回,再为她施针逼出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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