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平帝应了一声。
“你说……朕错了么?”
福康知道皇帝问的不是现在而是当年之事,那件事是一个没有人愿意去触碰的禁忌,福康作为旁观者也是胆战心惊,因此他并不敢直接回答皇帝的问题。
思考片刻他轻声说:“奴婢只知道,陛下万事都是为了咱们大兴朝。”
“是啊,为了大兴。”皇帝喃喃。
他将手稿递给福康,“寻一个盒子装好,收到——收到小书房。”
赏赐
万寿节这天早晨,一个特殊的客人打破了明泽堂的宁静。
福康公公领着一队人过来,手里捧着的都是皇帝给朱炯的赏赐。
“福康公公,好久不见。”
“老奴见过殿下。”
福康让那些人把赏赐捧上前来。
他含着笑躬身对朱炯说:“殿下,今日万寿节,您因为守孝不能亲自去赴宴,难免有些遗憾,于是陛下便特意吩咐老奴,将这些糕饼带一些来给您尝尝,也将喜气分一些给您。”
他又补充道:“您放心,陛下特意嘱咐的厨房,用的都是素油,不带荤腥。”
朱炯姿态从容,“请公公代我向父皇谢恩,我不能亲至为他祝寿,已然十分惭愧,没想到父皇还能记得我喜欢吃的点心。”
福康意味深长地说:“殿下的心意陛下已经知道了,其实陛下还是很念着您的。”
“我知晓。”朱炯说,“母后已经故去,我只剩下父皇了,为人子的,却不能为父皇分忧,还要时常令他操心,委实是我的过错。”
朱炯此时的样子看不出有半分的恨或怨,语调沉稳,行止端方,与他刚回宫和皇帝殿前对峙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同福康记忆中那个世子的形象渐渐重叠了,但少了一分锋利,多了两分内敛。
谢峦枝站在朱炯身后老实地当着花瓶,不过她耳朵竖起听朱炯与福康二人寒暄听得很认真。
她想,此刻朱炯一定忍得很辛苦吧,明明恨到了极点不甘到了极点,却依旧要低头忍耐。
前世那个作风凌厉高高在上的帝王,很难想像,原来他也经历过如此煎熬屈辱的时候。
福康公公除了来送赐下的吃食,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有臣子上奏说虽然朱炯在守孝,但他仍然在读书的年纪,不能就此荒废时光。
皇帝已经准了。
所以从下个月开始,他会派翰林院的侍讲每日来明泽堂给朱炯单独授课。
福康公公又说:“宫宴前一个时辰陛下刚好无事,殿下不如趁此机会去谢恩吧,那时候酒宴未开,你与陛下刚好可以好好说说话。”
这当然不可能真的是福康公公的好心建议,很显然,这是延平帝的要求。
朱炯应下,“我明白了,多谢公公提点。”
福康公公走了,朱炯脸上的表情渐渐褪去,他衣袖下的拳头越握越紧,指甲甚至已经在掌心嵌出了红痕。
谢峦枝上前收拾送来的这些东西。
“殿下,这些糕饼你要尝一尝么?”
“我一个人待会。”朱炯扔下句话,转身就走。
“那这些东西——”
“你和八宝分了。”声音冷得刺骨。
“……谢殿下。”
谢峦枝望着眼前这一堆东西,除了万寿节的糕饼点心,还有各色做成元宝仙鹤等各种吉利形状的金银粿子,零零散散也值不少银子。
谁会嫌钱烫手啊,至少她不会。
她对一旁的八宝笑了笑,“八宝公公,咱们来分了吧。”
八宝原本忧心忡忡地望着朱炯离去的方向,闻言似恨铁不成钢一般看她一眼,“殿下心情不好。”
谢峦枝说:“其实吧——咱们跟上去也没有用,让殿下一个人清静清静好了。”
她把金银粿子分作两堆,小的那堆留给自己,大的那堆推到八宝面前。
……
福康回去后,第一时间去向延平帝覆命。
“东西都送到了?”
“回陛下,送到了。”福康仔细地说着当时的情况,“老奴到明泽堂的时候殿下正在为皇后娘娘念经,老奴将陛下的旨意说了之后便将陛下赐下的东西给殿下。”
“殿下收到很是感动,尤其是听说陛下您特意为他准备了素油的糕饼,眼眶都有些泛红了,殿下说等晚上的时候再当面亲自向您贺寿。”
延平帝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已经清醒了,还知道好赖。”
“给他安排侍讲的事情也告诉他了么?”
“说了,殿下说一定会用功读书,不辜负陛下的期待。”
“嗯。”延平帝应了一声,“就让盖费去吧,不,还是派庄品茂吧,盖费年纪太大了过于迂腐,他定然不喜欢,本来方奇是朕替他精挑细选的先生,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吏部尚书,倒不合适了。”
福康说:“陛下考虑得周到仔细,殿下定会感念。老奴刚刚看到了殿下的手…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