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着向宁宴靠近,语调一点一点地转为不可置信的狂喜。
雌虫的面容全然陌生,神色却无比熟悉。他的脸在宁宴模糊的视野中逐渐扭曲,变形成那名a级军雌,倏而又变成刀疤脸的模样……
宁宴一把拽过满是血迹的薄被,往身上一裹,摇摇晃晃站起,随后在雌虫目眦尽裂的呼喊中,倾身往窗外一跃——
在空中的瞬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坠地后的一时半刻,宁宴甚至一度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肋骨断了,但疼痛感居然并不分明。或者说他的每一寸骨骼都被浸在痛楚之间,每一处脏腑都在痛苦地收绞着。
掌心的刺痛却显得鲜明。宁宴茫然地摸索着,才发觉那块碎玻璃居然还被他紧攥着,细小碎屑已经深深陷进外翻的血肉当中。
阳光无比刺目,劈头盖脸地撒下来。宁宴连翻身的力气也无,只能徒劳地偏过头,让汗水并着血水从额角流下。
半空中,有一道身影向他俯冲而来,身后张开的虫翼折射出耀目红光。
……是最后那个驾驶员,还是断翅的刀疤脸,或者那个精神力暴动的军雌并没有死?
他已经辨认不清那些军雌的脸,但也可想而知,落到谁的手里都必然生不如死。
对方稳稳落地,收起虫翼快步向他奔来。
宁宴用最后的力气,将玻璃碎片锋利的边缘抵住脖颈,用力一推。
“别过来……”
和木南星雄保会取得联系后,卡洛斯接管了各路段的监控权限,从数千条监控片段中迅速排查出那名军雌的行动轨迹。
对方在劫走雄虫后登上一辆无牌飞行器,一路上多次换乘,并在大约一小时前,登上了驶往黑港口的走私列车。
显然是要带雄虫逃往其他星球。
第八星系周边有众多脱离帝国管制的星球。若是让他成功离开木南星进入灰色地带,那便是泥牛入海,再想将其捉拿,难度堪比大海捞针。
以d453编下军用飞行器的速度,想要赶上那趟黑列车,十分勉强。只能说木南星雄保会实在无能,错过了最佳搜查时间,如今落于被动局面。
卡洛斯的精神海还算风平浪静。他吩咐其他虫驾驶飞行器尽快前往,自己则展开翅翼,全速往目标方向飞去。
远远发现悬浮列车的踪迹时,卡洛斯还没来得及减速缓冲,下一刻就看到一个身影破窗而出,从高速行驶的列车上翻滚而出。
数百米的高空之上,卡洛斯认出了雄虫的侧脸。
他停止扇动虫翼强行迫降,却在距离雄虫一步之遥时被对方的动作惊得屏息,几乎是下意识地用精神力弹掉了雄虫手中的碎片,随后却僵住了。
不是因为眼前的雄虫伤势极重,已然奄奄一息;
也并非因为雄虫的面容与证件照别无二致,唯独一双微微涣散的黑眸却满是决然,映着极亮的光;
而是因为对方那虚弱到几不可闻的几个字,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线。
这道声音陪伴卡洛斯在漫漫长夜批阅过无数伤亡抚恤与退役申请,同样陪伴他沉沉入眠。
这道声音大多数时候是柔软的,轻声细语的,偶尔会读到有趣的弹幕会变得轻快,见到直播间内吵架时则会染上几分无奈。
卡洛斯听过宁宁的许多情绪。温柔的,调笑的,感激的,无措的……
却独独不曾听过他的声音变得极度虚弱,藏着深深的绝望与憎恶。
宁宴感觉自己浮在水中,随后被水波推到岸上;片刻后又像是飘在空中,向下望见蜿蜒的盘山公路上,停着一辆面包车,车头撞在山墙上,深深凹陷下去,车前盖已经完全变形。
正副驾驶座上是一对青年夫妻,弹出的安全气囊遮住了他们满是鲜血的脸。后排的儿童安全座椅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垂着头,眼睫微动,就要从昏迷中醒来。
破损的车窗外,一只拖着长长翅膀的虫飞了进来,在狭小的空间内盘旋一圈,停在了男孩的鼻尖上——
宁宴猛地睁开眼。
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
宁宴盯着那片空无一物的空白,茫然地想着:这是什么时候,又在哪里?
是那一年车祸醒来、得知双亲已逝的噩耗,还是通宵直播后晕倒住院?
医生关切的声音从身侧传来:“阁下,您感觉如何?”
宁宴墨黑的双眼定定地望着他,直到医生被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了,才缓缓移开目光。
见雄虫不应声,伊恩的眉目间的忧虑更深。病房内只有仪器规律的滴滴声,空气中的安静气氛越发显得难以忍受。
伊恩有心想要哄对方开口,将声音放得更加轻柔,慢慢地向雄虫说明他如今的身体情况。
“宁宴阁下,您在治疗仓里躺了五天,脱离生命危险后转入雄虫特护病房,总共已经过去八天……”
“是卡洛斯上将把您带回来的。您应该知道他,是帝国最强大的军雌。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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