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部门的工具箱,我们已经清洗过了。”
上周外骨骼动力部门过来借工具箱,正好他们用不上,爽快地借出去了。
除了精神力部门的同僚们,宁宴认识的研究员并不多,但眼前这名军雌恰好是其中之一,正是曾经在食堂和他搭话未果的罗宾。
宁宴接过工具箱,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不客气。”
他打算先将工具箱放回实验室,却听对面的罗宾又问:“宁宴阁下,冒昧地问一句,您今天中午有空吗?”
众所周知,宁宴已经同卡洛斯上将分手了。雄虫身边没有了那尊煞神,罗宾沉寂的心思又活络起来。此刻他被雄虫的笑晃了神,脑子一热,就将心中酝酿已久的话问了出来。
宁宴委婉回绝:“抱歉,我已经有安排了。”
罗宾不死心,又问:“那明天呢,或者您什么时候有空?”
宁宴只得道:“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下午两点之后可以来实操室找我;如果是私事,可能不方便。”
虽然没有直接挑明,但拒绝之意十分明显。罗宾心中失落,勉强笑了笑:“那好,我知道了,如果工作上有合作,我会来找您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外骨骼动力部门和精神力部门,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顶多能有借个工具箱的交集。他们都知道这是套话,宁宴一点头,客气道:“那之后再聊吧。”
工具箱内都是金属物件,对雄虫来说有些坠手。宁宴调整了一下姿势,正想结束对话,手上的重量忽地一轻。
工具箱被别的虫接过,耳畔随即响起熟悉的声音,却是对着罗宾说的:“让雄虫阁下抱着重物与自己对话,你的礼仪课是白学了吗?”
宁宴一怔,闻声回过头,卡洛斯不知何时出现,正单手提着工具箱,语气不善。
宁宴只看见他神色冷凝,但同为军雌的罗宾却感觉一股令虫窒息的压迫感直直压上脊背。他膝弯一软,险些站不稳,后背的冷汗当即湿透衣物。
精神力威压仅仅降临了一瞬,但罗宾许久没能缓过来,耳边嗡鸣不止。他喘了口气,勉强分辨出卡洛斯的话音。
“……抱歉,”他对宁宴道,“是我太过疏忽,让阁下受累了。”
宁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卡洛斯一出现,罗宾的脸色瞬间白了。闻言,他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没关系,言重了。你不舒服吗?快回去吧。”
罗宾有些踉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宁宴将终端备忘录界面给卡洛斯看:“这是波昂点的,这是我要的。”
卡洛斯扫了一眼便悉数记下:“好。”
将工具箱放回原位,他们往休息室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不久前还巧舌如簧的军雌忽地安静下来,宁宴莫名有些不适应,进门后,率先问道:“你刚才去哪了?”
“……遇到机甲研究总部部长,帮他提了几个建议。”
卡洛斯似乎正在走神,间隔两秒才回答,声调也比往常低一些。
宁宴听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如果有工作要忙,上将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闻言,卡洛斯心中警铃大作,赶紧顺毛:“不是工作,我在想与您有关的事。”
“我能有什么事?”
“宁宁,我……”卡洛斯吐出几个字音,发觉自己声调不稳,立刻打住。
宁宴后颈的抑制贴是一根深深扎进心中的刺,无时无刻不在暗中作痛。卡洛斯排查过宁宴身边的所有虫,却无迹可寻。他无从在宁宴口中那里找到答案,于是竭力劝说自己:或许并非因为雌虫呢?
然而,在看到宁宴身边站着其他军雌的瞬间,原已被克制住的欲念再次膨胀到了极点。
见不到宁宴的那半个月,刻骨的悔恨、恐惧与思念一度滋生出最阴暗的欲念,山呼海啸般几乎将理智淹没。卡洛斯甚至做出过完整的规划,无需迂回的手段,滔天权势足以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雄虫锁进金笼,同时伪造出意外身亡的完美证据。
玫瑰的刺很尖利,但并非不可攀折。只需要付出满手鲜血的代价,就能折断根茎,将娇弱的花枝私养在温室中,从此无法离开自己提供的养料与水分。到那时,那双宛如黑曜石一般漂亮澄净的眼眸,再也容不下其他虫,只会映出他的身影。
但是……
卡洛斯的手成拳攥紧,不断用力,直至刺破掌心,留下几道鲜明血痕,才勉强抑制住那些可怖的念头。
贝奇尔死前的诅咒已然应验。他继承了哈雷尔元帅的相貌与天赋,也继承了对方的自私与贪婪——尽管那是年少的自己最为憎恶的东西。
为此,他弄丢了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他犯过一次错,更不能一错再错。
卡洛斯无声地吸一口气,将红瞳间翻涌的神色尽数压下。思绪千回百转,实际上仅停顿了半秒钟,卡洛斯便接着把那句话说完:“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既然卡洛斯这么问,宁宴能够想见,这恐怕不是自己乐意回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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