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憋仄难受,肢体纠缠间,连璋已让连珩与谢昭宁半胁迫着下了车。
霍长歌抱膝事不关己得坐着,前世初见时,连璋便无缘由与她挂脸;今日又平白生出事端,无故便要恼她,简直似有大病。
她正没好气得腹诽,倏然一恍,便晓得连璋为何这般恼自己,若说前世谢昭宁乃自困于府中只能喜静,那连璋便是发自内心真喜静,受她牵连来闹市,怪不得要迁怒她。
霍长歌一出神,车里人皆已下去,徒留她一人,待她挑帘站在车辕上,就见车外太阳已几近落了山,只余如血残阳缀在天地相接那一头。
半副玉轮当空,清辉已渐渐铺陈开,日光的暖与月色的凉紧紧纠缠在天边,美得荡气回肠。
连璋已不知被连珩劝去了哪儿,宫里禁军扮的车夫在马前扯着缰绳,只谢昭宁侧身立在车下等着她,平举着手臂,摄人心魄的半张脸融在那美到绝望悲壮的景色中,似一瞬回到那日宫门前。
霍长歌怔怔杵在车辕上,一动未动。
不远处,集市上,一盏盏灯渐次点亮,连影的烛火由远及近,似窈窕火凤拖了尾羽,“唰”一下转瞬到了眼前,霎时万盏花灯齐亮,灯火璀璨,绵亘十里,恍如白昼。
城楼下,又有铁匠熔了铁水在打铁花,“哗”一声,铁水升空,“啪”一下又散成炫目银白碎花,似万点星辰坠落。
“灿烂如花绽夜空,流星似雨洒峦崇。”(注1)
霍长歌极目所见皆是震撼,她轻叹一句终于回神,按着谢昭宁手臂跳下车,适才站稳,便见有古怪两物直直朝着谢昭宁怀中飞来。
谢昭宁反应极快,反手一抓霍长歌手臂,将她拖至身后挡着,侧身一避,那两物“啪”“啪”先后落地,谢昭宁垂眸蹙眉去瞧,莫名便没了动静。
霍长歌从他身后疑惑探头,便见他脚下落了两只缀了七彩尾穗绣工精巧的荷包。
她愕然转头往那香囊来处望,只见十步外,街道口,老树下,有两位团扇半掩面的姑娘美眸眺着谢昭宁,吃吃地笑。
“这是打哪儿来的小哥哥,”其中一人娇声道,“好俊俏。”
谢昭宁耳根“唰”一下又红了个透,抿唇沉默凝着自个儿脚尖也不搭话。
霍长歌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前世谢昭宁就不大会应付姑娘家,这原还被丽嫔笑话过,霍长歌与他大婚后头次进宫,丽嫔就拉着她的手,揶揄地睨着谢昭宁,妖娆眉眼间浸润着浓重的慈悲与香火气,矛盾又和谐,不疾不徐道:“前年我原还问过他,这个姑娘也不要,那个原也瞧不上,他到底是想要个怎样的?你猜他如何说?”
霍长歌那时只摇头:“臣不知。”
丽嫔掩唇兀自乐:“他说啊,他不大会应付姑娘家。珩儿那时也在,弯腰大笑回他:‘姑娘家何须要应付?你只管挑个喜欢的,日日顺着宠着便是了。’”
霍长歌抿唇轻笑,眼底却无笑意。
丽嫔却是在兴头上,未曾留意她,复又转头与谢昭宁嗔了句:“昭儿啊,如今可晓得要如何应付了?”
谢昭宁敛着一双冷艳凤眸温柔觑了眼霍长歌,笑着点了头。
再后来,他倒对她确是日日顺着宠着的……
霍长歌打回忆里走过一遭,于灯火红光中凝着谢昭宁侧颜,便见他果真一脸绯色,眼睫低垂,半掩着眸中尴尬,脚下一动,是要直接走人的意思。
霍长歌望着地上那俩绣满杏红杜鹃的香囊,轻声艳羡一叹,却是想捡起来瞧瞧。
北疆战事频发、贫瘠多苦,绣娘赶制军服尚且不及,哪里有人会做绣工如此繁杂精巧的玩意儿。
她前些年与苏梅、素采与城里一位老绣娘学过陇绣,原只想为她爹绣出个荷包来,不成想绣过半年,针扎遍十指,北极玄武绣得像个狰狞男鬼蹲在石头上,那荷包也就让她爹挂在床前当辟邪圣物了。
霍长歌方一折腰,谢昭宁便连忙伸手阻了她,蹙眉冲她一摇头,一副紧张模样。
他抬眸礼数周全得遥遥冲那二女拱手作揖,闻得那二人遗憾叹息,又轻扯了霍长歌衣袖,催她快走。
霍长歌被他拽走也不恼,了然轻笑,仰头止不住问:“是不是捡了谁香囊就要娶了谁?”
谢昭宁不答,霍长歌却越发笑得揶揄:“三哥哥想来平日颇受姑娘待见,堪比卫玠呐。”
谢昭宁面红耳赤斜她一眼,暗含责备,霍长歌便愈加乐不可支起来。
他俩转眼进了街巷,入了灯市之中,只一瞬便被喧嚣淹没,周遭来来去去皆是人,举目左左右右尽是灯,好不热闹。
宫灯
“三哥!”猛然有人喊了声,似是连珩,二人抬眸,果然见他与面色不豫的连璋并肩杵在远处一座挂了巨龙彩灯的灯楼前,冲他俩遥遥挥手,“霍妹妹!”
霍长歌一时间只望着那楼,又惊又叹:“三哥哥你瞧,那灯楼好漂亮,竟是龙!”
“晋帝名中带凤,便自称凤帝,改以凤为举国图腾,还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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