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歌仇恨怨毒地?瞪着他,眼角泪珠不住滚落,两手握着剑柄,颤着双唇咬牙痛斥他道:“你?疑他?他为你?守着北疆一生,落得满身伤病,夜里反反复复总是疼,连觉都睡不得,你?却疑他,你?要他死!你?要北疆死!”
“朕,朕悔了。”
晋帝又?咳出一口血来,连鼻下也溢出血沫,虚弱轻喃一声:“朕不该起了莫须有的疑心,害死曾与朕并肩的兄弟。”
“朕不晓得,你?原背负仇恨,活得这许多?年。”他一说话,牵动胸前伤口,痛得他已见老态的身子越发佝偻,嗓音喑哑,“朕原以为,你?甚么都不知……”
“不知?”霍长歌压着嗓子讽刺大?笑?出声,划破他虚伪的自我幻想,“我怎能不知?!北疆辽东地?龙翻身,死伤半数,向你?求援,你?寻了借口推三阻四?,敷衍了事?;辽阳城中?瘟疫,染病者六成,向你?救援,你?却一句‘以大?局为重’,下令封城!北狄趁势攻来,城里老弱病残无力守城,向你?求援——”
霍长歌一句一顿厉声诘问:“你?竟命谢昭宁与连璋故意拖慢援军,拖至我父战死!你?当谢昭宁以一己之力扛了你?所有罪名,甘愿日日受我折辱,我便当真能忘记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了吗?!”
“不过一个皇权!不过一个皇权!”霍长歌字字带血,“你?要这些年来,民?心系于?燕王府一身的辽阳城民?,几万幽州百姓,为你?莫须有的疑心,为你?的狗屁皇权陪葬!!!”
“连凤举!”霍长歌嗓音骤然拔高,又?缓过一声,咬牙切齿瞪着他,沉声道,“你?该死。”
“……”晋帝静默受完一番言辞拷问,眼瞳已渐涣散,虚虚凝着霍长歌一双盈泪杏眸,又?远远眺了太子一眼后,眸中?不舍与深意化为一抹似个慈爱长辈般纵容的笑?,转而瞧着霍长歌,干枯皱巴的手竭力抬起摸了摸她的头,另一手握住她忍不住颤抖的手,将那柄剑越发往心脏间狠狠捅下去,“好孩子,手莫抖。”
他道:“莫恨了,你?已为父报了仇。”
“陛下!”南晋众人见状哀痛大?喊,于?残余火焰中?,齐齐跪下。
“陛下!”
连璋眼睁睁瞧着晋帝头一歪,整个人无力扑靠在霍长歌身上,阖了双目。
霍长歌向后一个踉跄,下意识伸手扶住晋帝,眼泪怔怔往下一落,倏然大?笑?出声。
“大?晋皇帝已死!大?晋皇帝已死,哈哈哈哈!”被禁军压着跪下,未死绝的前朝移民?见状亦随即凄厉笑?出泪来,“公主,大?晋皇帝也已死啦!”
“也死啦!”
“公主!你?看到了嘛?!”
至此?,前尘恩怨已了。
霍长歌于?“铿锵”刀兵声中?,打回忆里走过一遭,再抬眸,望着眼前与前世相?似的景象,一时间竟有些微恍惚。
戏台已塌,桌椅翻倒,蔬果遍地?,铜锅泼洒,暖笼倾翻火炭铺散一地?,紫宸殿下数道火龙围出火海,与头顶不熄的烟花交相?辉映,各自染红半边夜色。
化为戏子伶人的前朝遗族躲在无辜百姓之中?,伺机与守在殿前阶下的禁军悍勇厮杀。
眼下禁军却是处境艰难,不足三百兵力围困五百多?人本?就不易,又?因皇命护着老人不得伤害,不免左支右绌,难躲暗处刀锋,不住有人重伤倒地?,人墙间隙越发得大?,竟是就要守不住,眼看快被冲散开来。
缺口若是一旦形成,情势便再难控制。
“后退!”谢昭宁人在玉阶之上反而视野开阔,如此?情形已不便再往下去,只得堪堪掩住一方惊惶强自镇定?,抬臂一挥,指挥禁军朗声下令道,“全军后退!”
禁军闻令,以刀鞘压着人群向后,却迎来众人反抗,后场乃是一片火海,无人愿再次回头。
“不要后退,往前冲啊!”混在人群中?的前朝遗族趁机嘶声大?喊,煽动道,“火要烧过来了!”
人潮顷刻疯狂前涌,盲目冲击围挡阶下的禁军人墙,谢昭宁临危不乱,举臂往远一招,打了暗语手势让新入殿前增援的两队人马直往阶下添补。
但人数依旧不足以平乱。
前朝战火连天烧尽中?原钱、粮、人,连凤举登基十?五载,南晋禁军经十?年初见规模,亦不过只集齐万余人马。
今日大?年初一,除却晨起皇家祭祀耗去部分兵力外,宫外民?间亦有祭典、庙会灯市与游街,以防生乱,自卯时起,便有部分禁军增派驰援京兆尹共守京都,此?时宫中?值守禁军部署虽与往日不同?,但事?发闻讯后就近该来增援的兵力数目却与所料相?差甚远。
想来刺客亦是有一套完善计划,以其他方式牵制了宫内禁军增援。
谢昭宁抬手在胸前按了一按,抬首再一探,却见不待兵力填补到位,紧贴禁军防线的百姓突地?暴动。
数名被禁军护在身前的老人猝不及防抢了禁军佩刀佩剑,手法娴熟得剑拔出鞘,利落横过禁军脖颈一切,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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