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便已阖眸软倒下去。
“勿论待会儿……谁追来……”霍长歌神志昏沉、四肢无力,被?那青年一把扛起摔在背上时,仍挣扎与他低声嘱咐,口?齿些微含混道,“不许……伤他性命,否则……我与你家主子……合谋……便到此?……为止了……”
“郡主放心,”那青年扔下扎满糖葫芦的?草垛子,背负一人只犹如无物,转身便似游鱼般灵活穿梭在人潮中,闻言低笑答她,“在下保准没人追得上!”
只这?一息的?功夫,便突生变故。
谢昭宁抬眸正见霍长歌失去意识被?人扛在肩上,集市中不少?年轻商贩见状霎时扔下摊位,护送那人带着霍长歌迅速离开,就近穿入街巷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是事先已埋伏好的?局。
谢昭宁一瞬惊骇,起身正要?追,脚下那老妪“啊”一声凄厉大喊,死死将他抱着拖拽住,他挣扎不脱,拎住那老妪衣领想将人奋力撕开,竟又扯不动,那老妪显然也是习过?些外家功夫,一把力气大得惊人。
只此?一耽搁,便是要?彻底再追不上那些人,中都?街巷密密麻麻、四通八达,似一张蛛网一般,寻常市井之人若是有心要?逃,迅疾便能似一滴水汇入海洋一般。
这?原是他们这?些久居深宫之人所无法比拟的?。
谢昭宁倏得心寒,凤眸幽深冰凉,狠心俯身屈指卡住那老妪肩头关节,“咔”一声卸掉了她一只臂膀,方才挣脱出来,那老妪见再拦不住他,随即便咬破了口?中毒药气绝身亡,只留下一地垂髫小儿哭闹不休。
连璋等?人也慌张跑了过?来。
市集上一时乱成一团,喧闹嘈杂,连璧骇然大喊,被?连珣捂住双眼抱在怀中,酒楼里闻声有人探出头来,又被?连璋身后带刀禁军吓得缩回头去。
连璋俯身将那瘫在地上七窍流血的?老妪左臂衣袖撩开,便见她腕间果然有火焰般的?墨色图样——是前朝。
“二哥!”谢昭宁见状一阵眩晕,面色苍白难看,险些站立不稳,他抢了一名禁军腰间佩剑,与连璋急道,“你送他们回宫,我去追!”
他嗓音忍不住颤抖,额上冷汗涔涔,眼神原是从未有过?的?惊惶,心悸到四肢冰凉,话音未落便已掏了怀中鸣镝出来,正要?举空放了,连珍突然颤颤巍巍按住了他手臂。
她整个人似是已本能骇得软成了一团棉花,惊恐战栗,却仍鼓足勇气,眼神强自镇定,与谢昭宁微微颤声道:“三、三哥,此?事声张不得,郡主云英未嫁,若是被?人知晓原是男人劫走了她,不论她事后有没有被?寻回,贞洁便已是毁了的?,她再嫁不得皇室中人——”
亦嫁不得你……
谢昭宁闻言一滞,已明白她隐晦含义,迟疑只在一息间,却仍挣脱她手臂,“咻”一声放了鸣镝。
“……她得活着,”谢昭宁一双凤眸决绝深邃,与连珍侧眸沉声道,“才能言贞洁。”
连珍一怔,眼瞅着谢昭宁在鸣镝腾空的?尖哨声响中,倏得原地起跳,人在半空一脚蹬了楼前廊柱借势,便似一只云鹤般灵巧翻身上了屋檐。
他人在屋顶临风而立,衣摆猎猎翻在风中,只抬眸左右远眺,便见四座城门方向均有人驾了马车,正疯狂打马仓皇出城。
前朝……
西城外官道穿过?右扶风,直通凉州……
谢昭宁蹙眉思?忖一瞬,凤眸清亮坚毅,转身似片落叶般轻盈飘下屋顶,与闻讯赶来汇合的?城中巡防北军道:“分上四队人马,一队与我往西城门方向出去,另外三队分别拦住其他三个方向出城的?马车,扣押盘查!”
北军见他一亮手中木符,便知十万火急,领命四散,谢昭宁携一什十人匆忙往西城追去,临到城门又持木符征调了一伍骑兵与马匹,一行六人快马加鞭径直奔出了城门,马蹄扬起漫天尘土,余下十人奔跑紧随其后。
一定要?追上……
千万不得纵她胡来……
“——她说她自有应对,你若此?时自作?主张,着陛下误以为她霍家已结党营私,坏她谋划,她便要?恨你到天荒地老了。”
谢昭宁逆风而行,不由忆起那日皇帝书?房前,连璋与他带的?话,她这?个“谋划”,怕不正是——
他面容神色肃然之中压着惊惶,心如擂鼓般慌乱,两腿重重夹着马腹,不住抬臂扬鞭打马,将马速催到极致。
城外官道上行人寥寥,夕阳西下,红霞烧灼天边,周遭恍然亮得厉害,两侧树木郁郁葱葱,入眼皆是青翠的?生机,正是一年之中景色最好时候。
谢昭宁率人循着车辙痕迹一路入了林间,马蹄杂沓声响倏得惊醒树上休憩的?鸟雀,“哗啦啦”几声后,黑压压的?鸟雀漫天乱飞,晃花人眼,下一瞬,众人坐骑突然凄惨嘶鸣着接连前扑跪地,“噗通”声中摔断了马蹄。
谢昭宁与众人反应机敏,见势不对借马前倾之力,飞身跃起前翻落地,回身便见那林间小道上竟设了数条绊马索,直欲将他们阻在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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