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光之中,连珣眼睁睁瞧着家主一声“救命”还未喊出,便腹部中了一枪哑声倒地,他随即似疯狗般“啊”一下狂叫跃起,披头散发撞翻左右禁军,三两步奔向南栎,捂住她怀里连璧双眼,慌乱后退中险些撞上连璋;
连璋抱着伤臂只双脚步法变换,腾转躲避刀兵左支右绌下,又执意护住背后连珍,那是他往日袍泽,如今却要挥刀相向,连璋五味陈杂间,伤臂不慎为枪尖挑中,禁不住闷哼一声;
更?多人马朝着赫氏攻去,左侧舞姬结阵围赫氏于正?中,赫氏手上扣着连珍行动不便、难躲刀锋,霍长歌翻转琵琶“哐”一声横扫近身敌手,以一己?之力守住她右侧防线。
一时间,寒辉映着烈阳,到处晃出刺目惊心的光。
那原是他麾下袍泽,如今却充为了刽子手,谢昭宁此生唯余的至亲与挚爱,皆一瞬陷落在阵中,他心惊胆寒之下,屏息凝神远眺,却知?尤在此时更?冒进不得,他应信连璋尚有余力自保、更?应信霍长歌身手卓绝,而他眼下唯一稳妥上策,便是等——他在赌天时,赌一个可供他出手并一击必中的契机。
那契机,就该来了……
“陛、陛下——”南烟跪在连凤举脚下,见状颤声方道。
“陛下!”丽嫔却骤然?抢出一声,无意截了她话音。
丽嫔眼见场面险象环生,悬肠挂肚,周遭刀兵相撞的响动与喊杀声在她耳侧已交织成催命的符咒,她已再难置身事外,匆匆奔到阶下跪拜,仰头凄声质问道:“您是欲将?自己?的孩儿?冤害殆尽吗?!”
“若有求情?者,一并论罪!”连凤举避而不答,冷峭之中透出三分暴戾道,“连珩,将?你母亲拉回去。”
“父亲!”连珩却撩开下摆上前?“噗通”一声,与丽嫔跪在一处,险些便要哭出来。
他想求情?,却知?此时求情?不过?火上浇油;可若执理分说,更?要雪上加霜。
他素来惯藏一颗七窍玲珑心,可眼下七窍尤显不够,竟无一法可救他兄弟姊妹于顷刻。
连珩一声“父亲”痛呼出声,难以为继之下,只逼得他磕头如捣,泣声道:“父亲,您放过?二哥与珍儿?吧!古家祖父年事已高,再遭不住儿?孙离散之苦了呀!”
太子正?复又陷于五年前?的两难抉择,畏首畏尾之下,闻言丰唇一颤似有动容,却见连凤举竟丝毫不为所动,再震声冷漠下令:“来人,将?丽嫔与四皇子拉下去!”
“皇帝要杀自己?孩儿?了!”
“皇帝要杀自己?孩儿?啦!天呐,这是怎样无情?无义的君主!”
“娘啊!你与大哥幺弟的血债,儿?子今日难报呀!”
“……”
被围剿射杀的流民之中,有前?朝人窥见此番景象,哭丧大叫,引得抱头鼠窜的百姓随之凄苦哀嚎,连凤举愈加怒火中烧。
谢昭宁不忍直视稍一垂眸,又抬眸蕴着明显愧疚眺了眼天色,耀阳西垂,酉时已近,他不由十指缓缓收紧,紧扣兵刃。
一座御花园,被一道禁军人墙隔出两个战场,连凤举治下的苦主,似在这一刻集聚一堂,奋力在他赫赫皇权之下,做最后的挣扎与反抗,生死胁迫之际,亦无人后退与跪伏。
连凤举不由双目猩红,愈加咬牙切齿。
“箭阵!有反抗者,杀!”连凤举目眦尽裂,怒不可遏悍然?下令。
射杀皇子乃是大事,禁军虽已得令多次,被迫引弓张弩,瞄准阶下众人,但仍踟蹰不动,左右张望中,却见连凤举劈手夺了身侧禁军手中弓箭,亲自朝向连珣射出了第一箭,“咻”一声鸣响格外清晰,似绷断了一根心底的弦。
他斩钉截铁道:“杀无赦!”
谢昭宁:“!!!”
“父亲!”太子见状悚然?,佛珠险些脱手,便是他亦难以接受连凤举此刻这般冷血无情?之举。
“唰”一声列阵响动,太子身前?禁军复又调动,那声来自帝王之怒的震喝催促着众人铁心前?行,下一瞬,园里园外银芒似雨,同时铺天盖地袭来。
谢昭宁越加惊骇难安,险些便要冲出队列去,堪堪拉扯着神志,固守仅存的半分清明与理智。
连璋虽眼明手快拉住连珣避过?一箭,但箭雨如蝗之下,连珣武艺不精又拖着南栎与连璧,躲闪不及膝头仍被射中,血簇霎时爆出,他惨叫一声单膝跪倒,险些摔了连璧,连璧“哇”一声大哭,眼前?又有银光映着夕照一晃,南栎下意识便往他俩身前?挡去,“咻”一下,后肩中箭。
姐妹连心,南栎“嘤咛”一声,南烟隔着半座御花园便已清晰闻见。
“陛下,陛下!南栎还在下面,南栎还在啊!陛下答应婢子会保南栎一命,只要婢子说出真?相,就保南栎一命,送我们姐妹出宫的!”南烟跪在玉阶上,不住惊恐张望,狼狈膝行至连凤举脚下,拉住他下摆泣声祈求道,“陛下!陛下饶过?南栎吧,绕过?南栎吧!”
连凤举充耳未闻,只任她哭求,谢昭宁怵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