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头昼短,不到酉时,天色渐暗,血也停了,那头融雪更冷了些。
魏甄披着雪色罗氅,静坐在小院的秋千上,思绪纷杂。
冷风一顿,身后竟也有热气熨帖。
折首回望,却是那身形高大的高瓒遮掩了风向。
“甄儿,坐稳了!”
他轻送起秋千,魏甄口中呼气如雾,被他遒劲的力道带了起来。
好久没有这般玩过,那时候还是兄长长伴着她这般嬉戏。
“甄儿,可觉寒冷?”
魏甄心里火热,便不觉外界多冷。她轻轻地摇摇头,闭起双眸来,尽情地享受一起一落带来的乐趣。
见她沉浸其中,高瓒尤觉心情大好,便推得狠了些,魏甄被高高抛起,不经意间双手一滑,竟被凌空抛了出去。
“呀——”
“甄儿!”
落地没有如料想般融进雪花,腰间一紧,被人迅速抱住头颈,埋入氅中,而后一声“哄”鸣,那人砸进了雪中,在地上翻转了两圈停下。
“甄儿,没事吧?”
他撑起身来,面色紧张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魏甄抬头,视线落到他额间被尖锐的石子划出的长长伤痕,伤痕还涔涔淌着血,血珠汇聚沿着他的下颌滚落下来,融进了雪中,晕红了好大一片。
而她,毫发未损。
“怎么了,甄儿?可是甩疼了?”
他的表情愈加凝重。
魏甄收回视线,指着他额上的伤,语气有些别扭道:“你,受伤了。”
他似才注意到,随手摸了一把伤口,霎时起了满手的鲜红。
“小伤而已。”
魏甄蹙眉,捉住他企图胡乱擦拭的手,语气不好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感染?”
高瓒瞬间睁大了双眼,毫不置信地看着她。
魏甄以为他不信感染一事,咬碎银牙道:“信不信由你。”
高瓒第一次却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我信。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
魏甄低下头,内心多少有些矛盾,她咬着唇憋出几个字来:“回去,疗伤。”
“遵命。”
高瓒不带那些阴阳怪气的邪笑时,也会让人觉清朗阳光,魏甄一面觉得好笑。
“哎,你做什么?”
魏甄有些窘迫地扭摆着身子,高瓒却理所当然地打横将她抱起来。
“不是你说要回屋疗伤么?”
“我自己能走!”
“你担心为夫抱不起你?”
“才不是,是你真的讨厌!”
两人打打闹闹回到屋中,一路上被好些下仆瞧见,皆是脸红着掩面笑过。
魏甄心里又堵的难受,好歹忍住愠怒,不与他较真。
高瓒取出药箱,将一只长颈圆口瓶递到她手中。
看着这瓷瓶,魏甄脑海里便泛起不好的回忆,有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做什么?”
偏偏高瓒笑得欠揍:“请夫人为为夫疗伤啊!”
——鬼才是你夫人了!
魏甄冷冷一笑,又将药瓶赛回他手里。
“自己弄。”
“哎呀。”他又没个正经嬉皮笑脸道,“为夫可是患者,如何能自医呢?”
魏甄皮笑肉不笑道:“既如此,不若我唤乔叔请大夫来。”
“嗳,这点小事何须劳驾大夫。,还是夫人代劳,为夫才会老的更快。”
魏甄本想唾骂,想到这样一来,又和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又有和区别,便也省下心思,努力压着心底的厌恶,耐着性子替他上好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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