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未央宫此时则是愁云惨淡,连太子都有点埋怨自己母后的失礼。一个小婴儿,您跟他计较什么?还惹得父皇生气。
东宫的糟心事本就很多了,如今连未央宫都被皇帝冷落,这个月的初一、十五,皇帝都没有到未央宫就寝。
沁淑妃、德妃在来请安的时候,真是含沙射影地好一顿嘲讽,皇后心里也憋着气呢。
“俨儿,这次是母后做的不好,但是母后也是见不得你受委屈,你是太子,可是如今过得还不如隐形人般的五皇子,你让母后心中怎么能不痛呢?”皇后这 辈子唯一的弱点就是这个儿子,这时她坚强的理由,也是她软弱的理由。
太子陈俨也知道自己母后的心,他是爱着母亲的,他之所以和上阳宫的关系一直冷淡僵硬,最初也不过是为自己的母后打抱不平而已。
上阳宫所受到的宠爱和自己母后受到的冷落,在他当年还幼小的心中划下了深深的印痕,成为舍弃不掉的芥蒂。
“母后,儿臣现在受点委屈算什么,也是当初娶妻不贤,才出了这么多的事儿,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站稳脚跟,慢慢用时间来冲刷这些不良的印象和影响,母后,您也尚且忍耐着些,别再惹父皇生气了。”
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母后都明白。只是,俨儿 ,母后听说,你似乎和宫外的一名女子走得比较近?母后知道太子妃失德,已经彻底冷了你的心,你身边也的确缺几个知心的人,但是宫外的女人,不三不…… 总之不能放纵你自己,知道么?”
太子的脸色僵硬了一下,然后冷着脸反驳道:“儿臣没有和宫外的谁通有私情,更何况,那也不是不三不四的女子,母后您不了解内情,就不要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
皇后叹了口气,声音疲惫:“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你也是大梁的太子,母后也不说太多,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改日,母后就和你父皇提一提,该给你再挑几个人了,身边没个贴心的女人,到底还是不行。”
太子的面色有些僵硬,但还是点了点头,应道:“都听母后的。”
出了未央宫的宫门,太子还是有些烦躁,北面和北蒙的战争已经打了将近一年了,在边关的战火并未蔓延到中原,边关的铁与血也并未影响到上京的歌舞升平。
但是,太子还是很焦躁。战事进行到现在,还算是顺利,他的大皇兄诏平王也屡立战功,虽然说这些战功之中肯定是有些水份的,但是总有功劳,或者说只要他无过就算得上有功。
皇帝也在朝上多次赞扬了自己的大儿子,这让太子有了些许的危机感,他真的、真的十分讨厌,他大哥俯视他的眼神!
军政大事、内帷后宫,他都已经举步维艰了,所以心情不爽实在是不奇怪。
母后所说的那个宫外的女子,的确是他烦躁出宫时偶然遇到的,算是美女救英雄?
总之那是一段奇妙的缘分。
那个女子和他见过的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快人快语、天真活泼又机智伶俐,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他太子的身份,只单纯的交往他这个人。
他们之间并无私情,太子知道,他大约是在单相思吧。
只有在见到她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轻松安宁下来,宫中的压抑、太子的重担、糟心的事务,似乎都不见了。
太子叹了一口气,他是可以将那个女子纳入东宫的,他当然派人查了那个女子的底细,大家闺秀,虽不显赫,倒也算有头脸,纳入东宫也是不丢脸面的。
但是他却一直没有那么做,大约是害怕吧,害怕心仪的女子并不想要嫁给他,更害怕这个女子入了东宫之后就会改变,不复今日的纯净。
他太了解这座皇宫了,这里只会培养出吃人的女人。
上阳宫。
华裳举起自己刚刚绣好的牡丹,嘴角勾起愉悦的笑容,眼角微微的细纹一点也无损她的魅力,反而更加显得眼波流转之间的温柔与风致,真是时光都眷顾着的女人。
殿内没有几个宫人,只有几个心腹,兰芝侍立在一旁,突然听到自家娘娘温和的声音:“事情都办好了么?”
兰芝低着头,福身行礼,低声道:“都办好了,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我们的人在东宫和玉华宫都很隐蔽,这么多年,太子和德妃都不会怀疑的。”
华裳笑了笑,面容依旧温和柔软,声音轻缓:“以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那些人也都让他们闭嘴,知道么?”
兰芝深深地福身,低着头道:“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华裳收起了绣帕,扶着谷香的手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青砖绿瓦,眸色见深:德妃姐姐,你可不要让妹妹失望啊,拥有着莫大野心的你啊,妹妹将选择权交与你。
玉华宫。
德妃比华裳大了十多岁,如今也是四十五岁的老女人了,早就显出了老态,不过她本就不貌美,所以老了之后倒也无所谓,反倒显出了几分慈祥来,比年轻的时候还要耐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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