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章丞相都无法改变慕容启的想法,更何况是陆修然。
皇上的脾性你不知,陆修然怅然道,之前我听说栖梧宫三字时,便知道皇上大概对你上了心,李大人虽性情古板,也知道审时度势,与我斗一斗就算了,至于你,他怕是不敢斗。
此话怎讲?司瑾好奇问道。
陆修然眯着眼:李大人入朝为官,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当时先皇还在,只是先皇一直缠绵病榻,这殿试,也是由皇上亲自监考。
司瑾沉默,大概能猜到陆修然要说什么,索性没有多话,静等着陆修然往下说。
果然,陆修然很快说到了十二年前的事。
十二年前,平王义王谋反,满朝动荡,凡是与平王义王有关之人,都被牵连,或打入天牢,或流放失地,甚至一时之间朝中官员无以为继,朝堂空寂,直到当年殿试结束,那些空缺才被填补。
皇上仁慈,饶了许多人的性命,可即便如此,亲身经历过当时震荡之人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时候的忐忑和绝望,生怕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说着话,陆修然偏过头看司瑾,越看越觉得司瑾与当时的红妃极为相似,怪不得皇上对他另眼相待。
如今只希望司瑾不要对这事有过多排斥,否则必将闹得鱼死网破不可。
他希望司瑾好,却不希望他因此断送自己的生命。
司瑾很难理解陆修然的情绪,毕竟他就是真正的红妃,最坏的打算不过是再回宫里当他的娘娘,也没什么不习惯。
不过他更相信慕容启不会勉强他。
李大人亲身经历了?司瑾问道。
是,陆修然心里暗暗点头,当初意外入宫的他也没有司瑾这般淡定,当时李大人刚入翰林院不久,家境一般,还是榜眼之席,比不上状元,也无探花惹眼,只能在翰林院慢慢熬资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逃过一劫。
当时与他同期的状元和探花都出了事,唯独他因为不惹眼,好好留在了翰林院,许是当时的事吓到了他,之后他最厌恶的便是结党营私,可即便如此,他也把握着分寸,与我的纷争从来不会闹到章丞相那里。
司瑾差不多明白了陆修然的意思,点了点头:学生还以为老师与李大人关系不好,如今一看,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好或不好,如何能用短短几句话说清楚?陆修然摇头,人性本就复杂,若只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楚人性,人与人相处便会越发没意思起来,我与李大人不过是立场不同,便是争论,也是因个人立场而争论,还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司瑾点头表示认可。
陆修然笑了一下:你只看表面,或许会以为李大人鲁莽,实则不然,若他当真鲁莽,便不会走到现在,他只是在用他的方法当官,实际上比谁都要圆滑,这样的人,又如何会不知轻重,傻乎乎得罪了你?
司瑾又一次点头。
陆修然抬手,认真拍着司瑾的肩:你也该清楚,人在这世上,并非只能一条路能走,圆滑之人也有不同的圆滑之路,便如我与李大人,论圆滑,我们俩不相上下,但是在外人看来,却都说我比他圆滑许多,反观李大人,似乎不通事务,不会变通,这便是因为我们俩选择了不同的路。
司瑾一开始只是没有转过弯来,如今陆修然一说,他的思绪也清晰不少。
朝廷也好,翰林院也好,不同派系的产生是必然,翰林院中的争斗,即便不是李大人上位,也会有别人,否则一家独大,皇上怕是会有所猜忌。
李大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毅然决然选择了老师的对立面,这个对立面并不是完全对立,他知道只要自己不闹的过于出格,便不会有事,且这个位置不光皇上看中,章丞相也会在意,官职地位绝不会比老师低。
才与其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不如自己握在手里。
不愧是曾经的一甲探花。
司瑾真切感慨道,这么些年的经营,还能稳稳坐在陆修然对面那个位置,且官位压陆修然一头,那位李大人的城府确实不简单。
你也不错,不愧是新科状元,陆修然夸赞道,你如此聪明,有些话我也不与你多说,只希望你凡事三思而后行,莫要做一些让自己后悔之事。
学生明白。司瑾认真道谢,这些话有用无用另说,至少陆修然对他的劝告确实是肺腑之言。
明白就好,你刚入翰林院不久,如今翰林院中没什么大事,便好好熟悉熟悉,东侧是藏书室,若是闲着无事,可以去藏书室看看书。陆修然特意说道。
只是看书?司瑾看他,怀疑他在给自己开小灶。
翰林院中本就以编纂书籍为主,博览群书也是职责所在,又有何不妥?陆修然反问道。
司瑾点头,心想怪不得都说翰林院好,这工作相当于国家图书馆的管理员啊?闲着没事看看书,写写字,还是个有正经编制的工作,还只有一甲能入。
难怪得十年寒窗苦读,这可比考公务员难多了。
陆修然见司瑾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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