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昂再度醒过来时,人已经不在怜瑶族。一开始,他对自己的身世是没有印象的,只要去回想,头就会不要命地疼起来。后来他被富贵人家收养,日子过得平步青云,但他却总是觉得心头空虚,好像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时候在梦里,他会梦见一场杀戮,实际是什么样的内容,他总是醒来就忘,但他还记得梦境中的自己拚上性命也想守护一个人,那人在自己怀中颤抖哭泣,使人好生怜惜,可他……他为什么不在那人身边呢?
心头的空虚,是否正是因为自己不在他身边?
昂曾经想过要去找答案,找到那个人,但他毫无头绪。直到三年前他因缘际会认识了个师父,那人说他被刻意窜改了命运,他不属于这凡间。
「那我属于哪里?」昂不解,他有记忆以来,自己就在这环境长大,现在却有人说他不属于这里,虽然惊讶,却似乎很快就能接受……彷彿潜意识里,他也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归属。
「高山上。」那师父知道天机不可洩漏,可他看着昂,却觉得要是不点醒他一些事情,反而会害了他,便道:「你来自传说中遥远的神仙一族。」
「神仙一族……」昂低语着,他知道文献记载中有好几次提过那个族群,可是他没想到竟会是真实存在。「那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他为什么离开了故乡,自己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如果你想记起事情,就跟着我吧。」师父见昂也有学习法术的天分,便决定收他为徒。
自那后,昂捨弃了养父母给他起的名字,一点一点想起记忆后,便重新找回他的名字。记忆怎么回来的?是师父逆天而行,强行给他寻回来的。为了这个,师父在倾囊相授他的法术后,便渡劫去了。昂在原地等了半年,却再也等不到师父。昂跪地朝师父当初离去的方向磕头三拜,也算了却这场师徒之缘,尔后,他便踏上回乡之路,在十年后的今天,重回怜瑶。
两人的再遇见,没有想像中的激动,没有如预期的涕泪交替,只有淡然与疏离。
他已经忘记了吗?
两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却谁也没有露出破绽,他们装作陌生人,装作初次见面,却在紧握的双手中,感觉出一丝丝的不捨。
柳渊率先察觉出不对劲,他发现昂直直盯着雨革月,他皱起眉来,轻咳出声。
昂回过神,知道自己不能过于张扬,他虽然回来怜瑶了,却不代表这地方欢迎他。现下他是以外来者的身分暂住,就应该要有该有的样子。松开手,昂笑道:「久闻怜瑶活神仙,现下能一观尊容,真是得偿宿愿。」还是记忆中漂亮的样子,只是变得更加仙气,更不食人间烟火了。
看起来遥不可及,谁会知道,这人曾经依赖着自己。想起雨革月小的时候的模样,昂的双眼闪过一丝柔情,但他又想到,现在的雨革月眉宇间带着愁绪,怕是这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没有能交心的人说话,也没有人能和他一起承担风雨,他的苦,有谁能知道?感到心在疼,昂只敢在心底喊着:我回来了,之后由我陪你度过。
很快地打量昂一番,雨革月觉得名字应该只是巧合,若是没有失去记忆,昂早该冒冒失失地跑回来,而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重逢,可是雨革月忘记了,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心性,更何况他们认识的时候,两人不过只是个小孩子。
「过奖了。」雨革月收回手,他道:「怜瑶活神仙,不过俗名。」纵有法力护体,却也离不开这土地,他注定要在这香消玉殞。「不知客人怎么会不远千里而来?」
看着雨革月,像是要看见他的灵魂,昂轻声说道:「我想确认一些事情。」
「一些事情?」雨革月被昂挑起了兴趣。
「关于怜瑶族,关于神仙。」昂轻轻勾起嘴角,他表现得像是一个研究仙族已久的人。「我迫不及待想要确认一下,神仙一族的真面目。」
「也许知道更多,你只会更加失望。」会发现,原来所谓的神仙也是有着骯脏的心思。事实上,他们这些人根本没个有资格称为仙。
「喔?」昂似乎觉得雨革月话中有话,他道:「包含我对你的想法?」
「放肆!」柳渊很不喜欢有谁去说雨革月的间话,也不喜欢别人去议论他,他挡在雨革月和昂之间,双目满是怒火。「主人的事情,又岂容你去多想?」
柳奴在旁看柳渊又衝动行事了,她虽然感叹柳渊的不懂事,却没有出面阻止,彷彿在看一场好戏。
这个叫昂的年轻人,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说不上来那是怎么样的感觉,但,就像十年前,她和柳渊被赋予新生时,第一眼看到雨革月时的一样。
没有更早之前的记忆,却隐隐约约觉得这人可以信任。
这个昂,到底是谁?
轻轻拉了拉柳渊的衣袖,雨革月知道柳渊是护主心切。「不可无礼。」
「可是──」
「退下吧。」雨革月轻闭上眼,好像非常疲倦。「我乏了。」
柳渊永远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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