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做,只就这样看着她。
又过了很久,他才化为黑雾消散。
地宫里空空荡荡。长明灯灭了,带来安稳的黑暗,恰如一个甜美的梦。
“……晚安,云乘月。”
……
云府外,某一灯光暗处。
荧惑星官坐在细细的栏杆上,垂着一条腿,百无聊赖地晃着。
栏杆背后,站着一名老者。他背着手,正专注地看着云府的方向。
他看着那孩子走进云府,看着黑沉沉的大门关闭,遮去了她的背影。
“卢老头,你真不现身?”荧惑星官嘲笑道,“连聂家的事都让我去当恶人。怎么,你还怕见到她不成?”
老人沉默良久,刚直清瘦的肩略垮下来。他的头也垂下了。
“……古人说近乡情怯,想不到,近人也会情怯。”
老人自嘲地摇摇头,苦涩道:“一想到当年幼薇的事,老夫的确……有些不敢面对她的孩子。”
虞寄风好奇地问:“你竟然也会害怕?那怎么办,你就不管她了?啧啧,那什么云家、聂家,可都是一个个成精的狐狸,说不定正商量着怎么害她……”
“他们敢!!”
老人倏然抬头,厉声喝道。
虞寄风掏掏耳朵,一脸不出所料的笑容:“你跟我嚷嚷有什么用?”
卢姓老人的气势,陡然又跌落了。
“我……”他竟有点期期艾艾,“我先在这城里待着,暗中护着她。等有机会……”
虞寄风大笑起来。
他笑得太厉害,直接从栏杆上滚了下去。
“……有趣有趣!真没想到,前任四象星官、当代碑刻第一人的卢桁老头儿,也会有这幅情态!”
谁想得到?
就像也没有谁想到,那云府里无声无息逝去的先二夫人,曾是这位老人视如亲女的弟子。毕竟……那位夫人空有书文见识,却毫无修为,也从来没提过她的来历出身。
卢桁本来很生气,渐渐却沉默了。他垂头不语,片刻后大袖一拂,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唯有荧惑星官留在原地,仍在肆无忌惮地大笑。
帝王的目标
◎【修】◎
云乘月梦见了一块冰。
她梦见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一直悬浮在茫茫黑暗里。冰块还长了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浑身散发着恒定的凉气。
她想问冰块为什么盯着自己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发不出声音, 只能和冰块大眼瞪小眼。
过了很久,冰块沉默着转了个身,漂走了。
别走啊!云乘月一急,使劲蹦了一下……
结果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
床幔的缝隙里照来一束阳光。清爽透明的淡金色质地, 一看就知道是清晨的太阳。
可这里是地宫……哪儿来的阳光?
云乘月再揉揉眼睛, 坐起来、掀开床幔。她探头一看,发现薛无晦站在前面不远处。
他身边有一面水镜一样的东西, 镜子里是初初破开黑暗的朝阳。
她莫名想起了梦中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冰块。
“薛无晦……你在做什么?”她打了个呵欠。
“……叫你起床。”他顿了顿,没有回头,又淡淡补充一句, “我答应过, 便会做到。不过,下不为例。”
云乘月其实还没完全清醒,就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人刚醒的时候,容易混淆梦境和现实,她稀里糊涂地开口:“你昨夜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又不说话。”
他不吭声,背影却忽然一僵。
“……你睡糊涂了。”
片刻后,他只回了这么一句。
亡灵负手站在镜子旁,宛如凝固, 没有任何转身的意思。由于完全避开了金色的阳光, 他乌黑的长发和漆黑的衣袍沉沉如夜, 连一点反光都没有。
一边朝阳一边夜色, 恰如生死之分。
云乘月又打了个呵欠。被阳光晒醒的日子,总能带来一种明媚幸福的错觉;人毕竟是趋光的生物。
她看了一眼漏壶。现在是辰时一刻,已不算太早。
青铜人俑“轰隆隆”地走过来,双手合十又上下分开,两掌之间便出现一枚“水”字;淡蓝色的书文潺潺流动,又化为一面薄薄的、几近无色的水幕。
云乘月又磨蹭一下,才下了床,从水幕中间走过去。微凉的水流令她一个激灵,总算完全清醒;水幕在瞬间与她细密接触,滤去所有尘埃,又没留下一丝多余的水渍。
书文真好用,比淋浴还好用。她想。
接着,她坐在新摆的梳妆台前的木椅上,开始时梳头发。她不会梳复杂的发型,但薛无晦给她选了一枚紫薇花造型的金色华胜,这首饰竟然能自动梳出漂亮的发型,很实用。
这个世界有挺多类似的首饰,所以云乘月的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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