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卢桁一愣,望她片刻。也不知道他看出了什么,居然失笑摇头:“原来如此。是我想岔了,我不该说你傻愣愣的。这是一颗天然的赤子之心,无惧无畏……反而是我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他将玉清剑还给她,郑重说:“希望你能保持赤子之心,走出一条开阔大道。”
赤子之心是什么?如果是指乌龟的梦想,那她倒是很有信心。走出开阔大道就算了……有个水塘就行。
云乘月没有多说,只道:“卢大人,您直接叫我名字吧。我受了您的帮助,也不再有怨您的理由,当然就不该再刻意和您保持距离。”
老人又失笑。笑了片刻,他才怔怔道:“好,乘月。好名字……好孩子。”
……
回到云府时,门口是聂家的车驾。
聂七爷大约得了信,竟然就在台阶下等。那一夜后,这还是云乘月第一次见到他。
和之前相比,他仍是冷峻高傲、脊背笔直,看似没有变化,除了……
云乘月看向他左手小臂。她当即皱眉,抱着剑和兔子下了车,也不顾其他人略有异样的目光,径直走到聂七爷面前。
他一直看着她,道一句“云二小姐”,也不多说,只将手臂略伸出来。
一道泛着灵光的绳索牢牢捆在他臂弯处,绕了好几圈。他又拉起袖子,露出整条青黑的小臂。在肌肤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窜动;它每每往上,想突破绳索的桎梏,虽然失败,却撞得灵光晃动不止。
云乘月怀中的玉清剑一跳,忽地发出嗡鸣。
她感觉到了玉清剑的意思,却不急动手,而是略一抬眼,问:“你想怎么样?”
聂七爷平静道:“请你帮忙。”
她不确定地问:“只是如此?”
青年看了一眼她背后的卢桁,回道:“如有余力,请你再帮一帮家中侄女。她短视无礼,我替她向你赔罪,待她好之后,我会严加惩处。”
“并且……”
他又看一眼卢桁,微哑的声音多了一抹凝重:“若是可以解决问题根源,也请你帮帮忙。这关系到整个宸州的存亡。”
云乘月正要回答,耳边却掠过一声缥缈幽凉的笑。她对这声音实在太过熟悉,抬起头后,果然见到云府屋檐上站着一个人。
薛无晦。
散发黑衣的亡灵帝王高踞其上,傲慢地俯视所有人。他的目光比秋雨寒凉,最终落在云乘月身上。
——“云乘月,不准插手。”
灰雾临城
◎【修】◎
——“云乘月, 不准插手。”
对上目光的刹那,她怀里的玉清剑再次嗡鸣。长剑异常激动,隐隐似要出鞘;“光”字书文再度与玉清剑共鸣。
丹田内灵力旋转, 一道格外温暖湿润的力量没入了她的眼睛。
刹那,她进入了一个玄奥的视野。
眼前的世界褪色、淡化, 成了灰色的背景;唯一显眼的,是……
云乘月定定看着眼前的景象。
她看见空中漂浮着无数黑红色的……丝线?根茎?血管?它们有粗有细,漂浮在城市上空,像巨大的植株整个横过来, 阻隔了地面和天空。
还有无数黑红的影子, 从各处民居里升腾起来,连在“植株”上。
咕嘟、咕嘟……她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像流动,又像吞咽。
她视线移动。面前的聂七爷,他的小臂上也升起一脉细线, 往上连去。云府里也有。到处都有。
黑红的“植株”往城外某个方向伸展过去, 而恰好也是从那个方向,还有另一条线伸过来,一直连到……
薛无晦。
那条延伸过来的黑线,落在了他的背后。它和他连通,暗红的煞气不断流入他体内。他的力量在缓慢增长,她得出结论,又仔细感觉了一番,确认没错。
这巨大诡异的“植株”, 在天空中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文字——祀!
云乘月望着这个字。
正是她一直在意的那一枚书文, 也
是薛无晦一而再、再而三不肯回答的文字。“祀”字的事, 果然和他有关。
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惊渐渐上升。可她好像又不很意外。
她的目光重新对准上方——薛无晦站立的地方。他也正望着她, 神色阴冷平静。他不知道她看见了——她意识到这一点。
这一刻,云乘月倏然按下了那股震惊乃至茫然。她变得冷静异常。
她听到自己脑中一声清脆的响——啪。这是某根弦绷断的声音。
这是一个标志,虽然她自己不知道,但这的确是一个进入战斗状态的标志。
如果她能记得更多曾经的事,她会知道,这种状态叫心流——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到一件事上,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大部分时候,她都没什么强烈的愿望、目标,平时走路都慢悠悠的,真就像一只划水的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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