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这边,只冷冷清清道:“试炼之地中的伤,既有在躯体上的,也有在神魂上的。你现在神魂受伤,目前的生机书文还不足以疗愈。用这个,也好让你不拖别人后腿。”
“我什么时候拖过别人后腿了,我觉得我明明才是被抱的大腿。”
云乘月下意识抬了抬头,又疼得“嘶”了一声。
她再垂眼看看那只小盒子,思考了一会儿,又试着比划了一下……不行,好痛。她赶紧缩回手,重新把手背垫在下巴下。
“那个……”
她慢吞吞地开口,还轻咳了一声:“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什么?”
云乘月又咳了一声:“就是,你看,我伤在背上,自己够不着,而且抬手又很疼……你帮人帮到底,帮我涂一下药,可以么?”
他没说话。
也没动。
云乘月等了一会儿,反而把自己那点羞涩等没了。
“你别害羞。”她无奈道,“你就当自己面对的……嗯,是一块猪皮,需要你往上涂抹点东西,不就行了?”
“……猪皮?”
他的声音和语气都变得很微妙。
云乘月一怔:“哦,你们那时候不管猪叫猪?那叫什么?那你想象成随便一块什么肉好了。”
从薛无晦的方向,传来了细微的窸窣声。似乎是他捏紧了书册,也像是他衣衫与其他事物摩擦出的声音。
“……云乘月,你这人,怕是脑子里缺了点什么。”
他无声地走过来,冷冷地扔下一句话。
云乘月哭笑不得:“你突然说我干什么……嘶!好冰!”
背上传来猛一阵凉意。她给冰得倒抽一口气,将脸埋进枕头里。
薛无晦冷冰冰地说:“是你要我上药的。”
云乘月缓了一会儿,想应,却又想起一件事。
“你,”她迟疑道,“不用给我脱衣服的吗?”
他的动作似乎顿了顿。
然后,薛无晦也清了清嗓子。
“你在这里的,实则是一团神魂。”他说。
云乘月:“我知道……?”
他沉默一瞬,继续说:“所以,你在这里其实可以用任意模样呈现……因你实力不够,也会受到我的影响。”
这话什么意思……说得好绕。
云乘月陷入沉思。
背上清凉之意不断。
突然,她猛地抬起头。
“你的意思难道是……你想让我不穿衣服,我就能不穿?!”
帝王的动作,再一次顿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幽灵并不需要这个动作。
“你,”他有点咬牙,“给我闭嘴!”
痒
◎薛无晦觉得很烦躁◎
“所以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挣扎着想回头
, 语气透着股不依不饶。
薛无晦脑中某根弦一跳,手指也跟着微微一抬。
一缕轻烟流过,在她太阳穴上轻轻一触。
立时, 云乘月就趴在枕头上,呼吸平稳下来——她睡着了。
这下总算能安静地上药……
薛无晦还没来得及这样松口气, 另一个念头就出现在他脑海中:她也只有睡着的时候,会真正显得恬静优雅。
这话也不大对。他暗自思忖,等她睡得熟了,还是会傻乎乎地微张开嘴、睡得口水都流出来, 哪里优雅?
借着这微微的嘲笑, 帝王找准了自己心态的平衡点;他总算重新放松下来,一直僵硬而攥着的手也放开了。
他站得笔直, 垂眸审视着榻上的人,心想:不过是给这傻子上药而已。
不过是……
苍白的手指沾着嫩绿的、半透明的膏药,正要重新落在云乘月的脊背上, 倏然, 却又重新悬在距离她肌肤半寸的高度。
他盯着她。
她趴在大红洒金的被褥上,脸侧向一边,大半面容隐在黑亮的长发下,只剩一点嫣红唇角,随着呼吸扬起微微的弧度。
为了方便上药,她的头发被他拨开往两边散去,无意露出整个脊背。
烧焦而发黑的伤口大片地分布在她背后。
其中嫩红色血肉的部分,是她吃了三阳丹、正在愈合的征兆, 却衬得她背上的伤更加狰狞。
尤其是, 她其余没受伤的肌肤雪白细腻、光洁无暇, 往上是一截纤细的曲线没入秀发, 往侧方和下方是……
薛无晦蓦然抿紧了嘴唇,生生移开视线,又有些强迫地让自己的手指落下,也让药膏轻轻落在她的伤口上。
心中仿佛有细小的泡沫涌动一瞬。他不去想,专注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什么?对了,这伤药是用帝陵中的药材制成,专门治愈神魂的伤势,甚至能反过来浸润她的肌体,当年也是专用于治疗这类伤势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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